崔骜冷瞥沈兰息一眼,语气毫无温度:“让开。”
沈兰息寸步不让:“崔骜,你逾矩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但这里是我的宫殿,你要发疯也别在这里发疯。”与往常不同,他向来冷淡,此时却展现出锋芒锐意。
崔骜重复:“让开。”看也不看沈兰息,只盯着另一侧的王栩看。
王栩甩甩手腕,似笑非笑地看向崔骜,眼里挑衅意味十足,生动形象地演绎出什么叫不作就不会死。
崔骜挥刀而上,根本不顾忌沈兰息,引得众人惊呼:“殿下。”
弯刀力劈而下,刀尖堪堪落在王栩额头之上,众人只见他嘴唇动动,崔骜刀尖便一动不动,没有加深力道。
即便如此,刀尖却依旧刺入王栩皮肤,将他额头划破,顷刻间鲜血淋漓。
旁人离得远不知王栩说的什么,沈兰息却看得真切,那分明是两个字,周寅。
王栩面色白了一白,忍疼笑道:“好了,这下明天更能找她博同情了。”
崔骜被他这句话气得手抖,看样子想直接将他劈成两半。
“你如果杀了我,她这辈子便更忘不了我,也更要迁怒于你。”王栩像感觉不到疼痛般慢悠悠道,看似淡然,背后早就湿透。
他在赌,赌崔骜顾念周寅不会杀他。
沈兰息将手一抬,趁崔骜不备打掉他手中弯刀,刀立刻被禁卫军眼疾手快地捡起,三人被团团围住。
王栩这才算能真正松一口气,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牵扯得额上伤口作痛。
他轻嘶一声,抬手擦擦额头,揩了满袖子的血,无奈笑笑。
沈兰息吩咐:“传太医。”
内侍急忙应下:“是。”当即急匆匆地去太医院叫人。
他又看向崔骜,冷冷淡淡:“敢做敢当?”
崔骜这才将目光从王栩身上挪走,寒光四射地看向沈兰息,冷嗤一声。他心中憋闷,怒气泄了半截儿,如今对谁都没好脸色。自然,哪怕他正常时对别人也没有好脸色过,仿佛大家天生欠他什么。
“你待如何?”崔骜反问,大有要和沈兰息针锋相对下去的意思。他没找成王二的不痛快,便想看沈兰息要做什么。
他对沈兰息并没什么印象,依稀记得他从庙中出家归来,性格也是同和尚一样枯燥乏味。
“我不好处置崔小将军,咱们去父皇面前论个明白。”他将“告家长”一事做得轻描淡写、风度翩翩。
崔骜将眼一眯,烦透了他:“这么晚了,意气之争,有必要惊动皇上?”他倒不是怕见皇上,皇上对他向来看护有加,只是嫌麻烦,皇上知他顽劣又要啰里八嗦。
沈兰息只回他一个字:“有。”让他没有反悔的余地。
崔骜不耐烦地将眉一皱,看向另一个当事人。只见王栩正用中衣袖子止血,狼狈不失风度,淋漓鲜血大片大片洇湿袖子,有些可怖,亏他还能稳稳站着。
崔骜眼中被鲜血填满,一瞬失去所有神色,直愣愣地看着王栩袖子上的大片血迹,整个人轻轻颤抖起来,变得苍白冒汗。
王栩也正好看过来,对于二人去找皇上评理一事没太大意见,只是提醒崔骜:“崔小将军说话时动动脑子,连累旁人的话不要乱说。”
沈兰息眨动的眼睫一凝,佯装听不懂他说的什么。然而结合方才他那一句“周寅”,再加上他如今这一句话,一切不言而喻。
如今看来崔骜与王栩的矛盾核心是什么已然明了。
崔骜。
他又不意外崔骜也会心动,因为周寅是很好的人。
“你怎么了?”王栩细心发现崔骜的不同寻常,狐疑问了一句。他不太相信崔骜有装模作样的脑子,看样子更像是犯病。
沈兰息闻言抬眼看向崔骜,此时他整个人大汗淋漓,像刚被人从池塘中捞出。
与此同时,崔骜脑海中的系统狂叫:“崔骜!崔骜!你醒醒!”
沈兰息同样看出不对劲,冷声叫他:“崔骜?”
崔骜像是被他这一声叫醒,僵硬地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沈兰息。
沈兰息敏锐地觉察出不对劲来,向后退去,崔骜疯了一样扑上来。
……
翌日又回到了要起大早到太苑读书的日子,沈兰亭却难得神采奕奕,没有半分困顿,更不必说赖床之举。她甚至比林诗蕴起得还早。
如今女孩子们亲近无比,都聚在一处用早食。
沈兰亭这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谈漪漪与周寅一同最迟来的。待二人坐好,她便用食指轻扣桌面,发出嘟嘟两声将她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