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治粟内史亲自扛了一个箩筐去摘玉米。
像国师说的那样拿刀子砍了再摘是不敢的,连折断玉米梗的动作都轻得不能再轻，生怕伤到一星半点。
这玉米棒一上手，他就掂出了几分重量,常年与粮食打交道，他对这些也极为敏感，就上手摘了那么几个,心里就产量估摸出个大概。
口感如何，他也没机会尝尝,并不清楚，但肯定不难吃。
现在黔首可没有挑食的余地,首要问题便是填饱肚子。只要能果腹，草根树皮都能往下咽，像之前那些拿豆子换麦子的也都是黔首中算得上富有的。
连军中都有吃陈粮麦麸的时候，没资格追求口感。
这玉米沉甸甸的,怎么着也不会差。
而且看王上和国师之前吃的时候,只食表面黄橙橙的玉米粒，里面的玉米芯是不吃的。
等会儿得问问国师,玉米芯能不能食用。
望舒有任务吊在前面，第一时间就是换算种子的种植面积，但对于其他人来说,最具冲击也最吸引人的是收割后的产量。
等司农领着人把秤搬过来时,众农官才采摘了不到三分之一。
洛王大手一挥，先把摘下来这部分称个重量,让大家心里有个底。
“国师觉得这仙种亩产会有多少？”
在等待的时间里,洛王开始没话找话转移注意力。
望舒没开扫描功能,只凭借目的估算了大概,经过一个月的生长,再加上肥料土地的些微差别，与一个月前的预测肯定是有一定出入的。
“若是种满一亩，产量估计只有八百斤出头，少了点。”
她说的是实话，土玉米产量偏低，味道还没新品种好，主要图一个产量稳定。
而且肥料不如后世的丰富，产量肯定是会降低的。
洛王：……
治粟内史：……
众农官：……
少了点，只有八百斤（捧读）。
听听，这是人话吗？哦，国师确实不是人。
这产量简直就是一个顶十个，顶二十个，把洛国的良种吊起来打。
洛王抽了抽嘴角，转头去看司农称重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传闻神农擅耕种，国师见多了天上的仙种，这般产量在人间已是超乎想象了。”
望舒对此不置可否，只道：“这是你们精心料理的回报，等推广后，受地质与肥力影响，产量未必能保持在这个水平。”
治粟内史早在司农搬了秤来后，就从玉米地里出来，拿着笔在旁边统计。
一边挖，一边称，一边统计。
他握着炭笔，红光满面的脸上只剩下震撼。
“十……十四石！”
“王上，亩产有十四石啊！”
一时间，整个暖房里都失去了声响，只余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好！”
洛王握紧双手，狠狠地挥了挥拳头。
十四石！足够了！
等把这些都制成种子，继续种下去，只需要三五年，所有洛国人就都能填饱肚子了！
洛国再也不用怕粮食不够吃了！
所有人都能填饱肚子，这是真的存在的吗？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
众人神采奕奕地把一筐筐玉米搬下去，等待进一步处理。
治粟内史在询问国师，得到连玉米秆都能剁碎了喂猪后，就连声吩咐人把它们一齐采下。
猪能吃的东西，人也能吃。
他扛两根回家试试，要剁多碎才好咽下去。
这边已经结束，望舒也不再多留，与洛王离开了暖房。
玉米收割过后，已经差不多开春了。
对黔首来说，一年中最重要的春耕也开始了。
李家村因着不远处有铁矿渣堆积，土地受到污染，农田一向是离村又远产量还不高。不过也正是因此，官府对他们也有所补贴。
比如，每个人分配更多的土地；比如，新农具的租借优先权。
天还没亮，李小草家就点起了蜡烛。
这对他们来说是难得的奢侈。
农家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也就是这几个月运送矿渣，有了些积蓄，不然是他们家中绝对不会备下蜡烛这等奢侈品。
往日把蜡烛牢牢锁在柜子里的祖母，今天大方地拿出来点了一支，虽然肉痛抱怨但也没说要灭了的话。
只不停地催促：“动作快些，不然要被人抢走了。”
李小草因着一手发豆芽做豆腐的好手艺，在家里的地位也上升了些，这时候能一起跟着忙活。
一家人就这小炉子烧的热水划拉一肚子昨晚的剩饭，然后就脚步匆忙的走出了屋子。
乌漆嘛黑的村路上，一路都能遇上同样往村口赶的人，随着不断有人加入，这支队伍还在不断增大。
等到了村口，一辆辆牛车已经等在那里。
在这等争分夺秒的时刻，农家最精贵的牛也被拉出来利用起来。
村长坐在领头的那辆牛车上，扯着嗓子喊：“到了地方不要挤一起，大家尽量散开每种新农具都领全了！耧车、铁犁、新锄头，都是极好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别的村都抢走！”
“听到了！”村里的青壮齐齐应道。
从李家村过去，到最近的一座县城，正好能赶在开城门之前去排队。
等城门一开，他们就第一时间往里面去。
这座城是离王都最近的县城，直属洛城管辖，在这种有新产品发布的时候，总是能第一批受益。
管农具租赁的是籍田令，手下小吏负责登记收发农具。
所有出租的农具有新有旧，虽说出了更好使的新农具，但总有人手头不宽裕，需要租借那些更便宜的旧农具。
李家村的村长领着一群青壮，都是又多年租借经验的人了，到了地方直接不顾拥挤的人群，拼命往内圈挤去。
虽然有规定要排队，但小吏可不会管你们后头怎么排，他们只管到他眼前的人要有秩序，至于后面的怎么抢位置，只要别闹得太难看，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墨家巨子听说今日是新农具第一天发放的时候，起了些兴致，想去瞧瞧。
毕竟这里面多少也有他们墨家的心血。
巨子刚走出匠作处不久，就遇到了两个老熟人，准确的说，是一个老熟人和一个久闻大名的新朋友。
“老许，王兄，你们也出门？”巨子见到人，热情地走上前招呼道。
墨家擅长打造器具，除了攻城打战的利器外，也有一部分专研农具，与农家也是老相识，当初在洛城街头遇到真是意外之喜。
农家侠魁许山见到也是很高兴，直接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以示友好，爽朗笑道：“我正要与王老头去看看新农具的使用情况，可要一起？”
墨家巨子犹豫了一瞬，点头答应了。
“我本想去租赁处去瞧瞧新农具，既然遇到了，不如直接去地里看看，实际用起来如何。”
……
另一头，那些抢到新农具的农人们，已经迫不及待地下了地。
王都城郊的田地大多按照国师教的方法，种了能越冬的绿肥作物，现下开春又长了一段时间，正是肥力最好的时候。赶着一头牛，拉着曲辕犁，把地都犁一遍，嫩绿肥沃的绿肥作物就被埋到土里，等发酵腐烂一段时间，等正式开始种植的时候，就是绝佳的肥料。
一处把守森严的钱粮库，治粟内史拿着洛王的手谕通过重重关卡，把里面仔细保存的种子一袋袋都运出来。
这些种子正是去年望舒催熟的荞麦种子。
“仔细些，这一部分派人押送到三川郡去，三川郡守知道怎么做。”
“这部分等会儿拉到城郊的粮库存着，等开始播种后再发给黔首。”
“……”
主管粮食种子的治粟内史忙得团团转，连轴转了好几天后才有时间去看一眼晾晒的宝贝玉米。
经过几天的晾晒，原本饱满的玉米颗粒已经干瘪了一些，等晒干了也差不多到了春种的时候。
“到时候就能有几百亩新产出的种子了！”
是的，没错，这接下去一批的玉米也是要作为种子保存下来的，不能食用。
春玉米后面还能接秋玉米，一年能收两波呢！
三川郡，吴洛边境。
这里地处平原，河道纵横，土地肥沃，而且还有险地可守，是洛国的又一大粮仓。
在春耕的重要时候，自然也是忙着犁地耕种。
相对于三川郡中洛国黔首的安定，去年刚并入的柏城人就恐慌了许多。
去岁这里不安定，收成也不好，还是靠着洛国开放的救济粮才勉强度过难熬的冬季。
“听说那边的人今年用的种子不一样了，是神女从天上带下来的仙种，一亩就有十石的收成！”
“十石？！二麻子，你小子骗人也要有点数吧，能产出三石的就是绝好的良田了，那都是那些大人才能有的。十石，大白天的发梦呢。”
“就是，整天不干正事，地里能自己长出麦菽来啊。”
“我看你啊，还是早点回去把地里的草拔一拔吧，好歹是你爹娘留下的祖产。拾掇拾掇，地里有了出息，来年也能娶个媳妇儿，到时候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日子多美啊。”
被称为二麻子的青年与他们争辩不过，气愤地转身往对面跑去。
——既然你们都不相信他，那他就偏偏要证明给你们看！
三川郡守亲自跟着押粮队过来，带来了几大袋种子。
王岩到将军府外亲迎：“郡守大人，您怎么来了？”
三川郡守拍了拍身侧的几口袋子，笑道：“王上有命，让本官送这些宝贝过来。”
他扭头往柏城的方向看了一眼，王岩眸光闪烁之间就接到了他的暗示。
国师说过，要让黔首从身到心把自己当做洛国人。
“汉中郡那些？”他问。
三川郡守没有回答，但那意味深长的笑已经替他回答了。赶着一头牛，拉着曲辕犁，把地都犁一遍，嫩绿肥沃的绿肥作物就被埋到土里，等发酵腐烂一段时间，等正式开始种植的时候，就是绝佳的肥料。
一处把守森严的钱粮库，治粟内史拿着洛王的手谕通过重重关卡，把里面仔细保存的种子一袋袋都运出来。
这些种子正是去年望舒催熟的荞麦种子。
“仔细些，这一部分派人押送到三川郡去，三川郡守知道怎么做。”
“这部分等会儿拉到城郊的粮库存着，等开始播种后再发给黔首。”
“……”
主管粮食种子的治粟内史忙得团团转，连轴转了好几天后才有时间去看一眼晾晒的宝贝玉米。
经过几天的晾晒，原本饱满的玉米颗粒已经干瘪了一些，等晒干了也差不多到了春种的时候。
“到时候就能有几百亩新产出的种子了！”
是的，没错，这接下去一批的玉米也是要作为种子保存下来的，不能食用。
春玉米后面还能接秋玉米，一年能收两波呢！
三川郡，吴洛边境。
这里地处平原，河道纵横，土地肥沃，而且还有险地可守，是洛国的又一大粮仓。
在春耕的重要时候，自然也是忙着犁地耕种。
相对于三川郡中洛国黔首的安定，去年刚并入的柏城人就恐慌了许多。
去岁这里不安定，收成也不好，还是靠着洛国开放的救济粮才勉强度过难熬的冬季。
“听说那边的人今年用的种子不一样了，是神女从天上带下来的仙种，一亩就有十石的收成！”
“十石？！二麻子，你小子骗人也要有点数吧，能产出三石的就是绝好的良田了，那都是那些大人才能有的。十石，大白天的发梦呢。”
“就是，整天不干正事，地里能自己长出麦菽来啊。”
“我看你啊，还是早点回去把地里的草拔一拔吧，好歹是你爹娘留下的祖产。拾掇拾掇，地里有了出息，来年也能娶个媳妇儿，到时候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日子多美啊。”
被称为二麻子的青年与他们争辩不过，气愤地转身往对面跑去。
——既然你们都不相信他，那他就偏偏要证明给你们看！
三川郡守亲自跟着押粮队过来，带来了几大袋种子。
王岩到将军府外亲迎：“郡守大人，您怎么来了？”
三川郡守拍了拍身侧的几口袋子，笑道：“王上有命，让本官送这些宝贝过来。”
他扭头往柏城的方向看了一眼，王岩眸光闪烁之间就接到了他的暗示。
国师说过，要让黔首从身到心把自己当做洛国人。
“汉中郡那些？”他问。
三川郡守没有回答，但那意味深长的笑已经替他回答了。赶着一头牛，拉着曲辕犁，把地都犁一遍，嫩绿肥沃的绿肥作物就被埋到土里，等发酵腐烂一段时间，等正式开始种植的时候，就是绝佳的肥料。
一处把守森严的钱粮库，治粟内史拿着洛王的手谕通过重重关卡，把里面仔细保存的种子一袋袋都运出来。
这些种子正是去年望舒催熟的荞麦种子。
“仔细些，这一部分派人押送到三川郡去，三川郡守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