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安城。
这里曾经是许国的内城,但在陈国虎口夺食之后,成为了两国的新边境。
这个数百年来从未与洛国接壤的国家,现在也成了洛国的邻国,还是有新仇的邻国。
跟洛国抢地盘之后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不仅是洛国在思考,也是陈国缓过神来后的重中之重。
相对于洛国高层的同仇敌忾,陈国内部的争论就多了。部分人恐惧洛国铁骑的实力想要求和,部分人安乐习惯了又收到洛国来的贿赂不愿打仗,还有一部分气势高涨想与洛国一比高下。
连续多日早朝都在争论这个问题,但却也没拿出合适的章程,又习惯性地一拖再拖,如往常种种般大事化小小时化了,就当看不见。
洛国这边,王磐驻兵下滩城,不到五十里外就是陈国占领的安城。
“将军,王都来人。”副将推门进来。
王磐站在舆图面前皱眉思索着最佳作战计划,闻言头也不回道:“让他们进来。”
副将愣了一下,才快步走进低声道:“将军,是内侍郎官来了。”
内侍郎官,通常是传达王上的正式谕旨,如王上亲临,需设案恭迎。
王磐略有些惊讶地回首,但也来不及多想,吩咐道:“请郎官去正厅,我去换身衣服。”
因着不需要见外人,他这时候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单衣,不管怎么说都不是能见人的打扮。
片刻后,换了身正式官服的王磐步入正厅,站在香案前。
内侍郎官起身向他行了一礼后,手边的锦盒中取出了一卷精致的布帛,玄色的丝线混着金丝勾勒出独特的图腾,是洛王的象征。
“镇西将军、左庶长王磐接旨——”
可以拉长的尾音给了对方足够的行礼时间。
“……王磐居功甚伟,特晋封为右更,赏赐金十万……”
略过前面那一大串文采斐然又没什么实质内容的夸耀,最重要的信息就是王磐爵位升了,还得了不少赏钱。
王磐最关心的指示却一点丁都没有。
“臣接旨。”他接过王旨,忍了忍没忍住,追问道,“王上就没其他指示了吗?有没有说陈国那群瘪三怎么收拾?”
说着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虎目一瞪,气势放出,怒道:“不会是我家老头子想来抢我主将的位置吧!”
深知老爹性格的他越想越觉得有理,抱怨道:“前头的正餐没赶上,就这几口剩饭都要跟我来抢,也不嫌寒碜。”
一想到自家老爷子来了之后,他就只能在后面吃屁,王磐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眼巴巴地看着内侍郎官:“我家老爷子没动身吧?”
完全更不上他思路的郎官愣了又愣,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彻侯那把年纪,王上哪里还敢把人放出来,倒是王瑜大人托人给您送来了些东西。”
“王瑜,大人?”王磐满头雾水,他家妹子什么时候也能被叫做大人了?
近半年都忙于准备打仗的事,连往来家书都基本是商讨军务,最多在讲讲王都中的大事,王瑜当官这种相对影响不大的事就被所有人忽略了,导致王磐成了最后一个知道他妹妹消息的人。
内侍郎官如此这般那般把话跟他解释一遍,王磐接受能力倒是很强,只点点头表示只知道了。
完了又继续追问王上的指示:“陈国那边怎么处理?可要本将军派兵压阵?”
出了这种事,双方互派使团是免不了了的,至于要不要打,那还得看利益够不够。毕竟王上数个几十上百年的,几国间谁还不是姻亲谁还不是仇敌了。
内侍郎官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伴随着一句意有所指的话:
“那条运河在几日前打通了,待秋雨下来,就能大规模水运。”
而这时候安城里的氛围却没洛国想象中的那么好。
因着洛国飞速发展带来的底气,洛军过处自带清理贪官污吏和散播良种功能。
对许国百姓来说,当亡国奴的日子似乎并没有以前上头说的那么屈辱,甚至比以前许国当权的时候还更好过了些。只要按照要求完成任务,就能带着一家老小挣扎着活下去。
更别说洛国的官还承诺,等秋粮收上来,就给他们中表现好的送亩产五石以上的良种。
五石呐!上等田都被那些贵人占了,许国黔首手里的最好的也不过是中等田,亩产两石顶天了。那良种可是能翻了一倍还多。
如果说良种还是画大饼,不知道能不能落到实处,那已经教给他们的肥料制作之法就是实打实的。
绿肥,洛国人这么称呼这种肥料。
仙肥,曾经的许国人偷偷这么叫。
“这是我们国师教的,她说赐给所有洛人,让大家都能填饱肚子。”教他们制作仙肥的洛人神采飞扬,言语间满是骄傲和对未来的憧憬。
国师。
无数许国人在心里默默地重复这个称呼。
有人质疑:“让大家都填饱肚子,这得是神仙吧。”
感觉自己的信仰被侮辱的洛人大声反驳:“我们国师就是神仙!天上来的神女!让大家填饱肚子,住不会塌的房子,走没有泥水的路,还能让一头牛就能拉犁!”
人手不足临时征召紧急培训的‘老师’没多少文化,他不懂那些高端专业的词汇与知识,但他知道这一年来的变化,知道生活在这天翻地覆的变化中变得更好了。
这样的生活哪怕只用最简单朴素的话语描述就足够美好,而且也不会因过于精致的文字让异国的黔首觉得虚浮不真实。
填饱肚子,不会塌的房子,不会一下雨就深一脚浅一脚的路,还有一头牛就能拉起来的犁……
“我滴乖乖,这是俺们能过的日子?”
有人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然后捂着慢慢浮现指印的脸喃喃:“我连梦都不敢做这么美。”
这种美好的幻想在洛国不断派人教导绿肥制作之法,招人铺设平坦赶紧的路面中一点一点落实。
百姓是消息最不灵通的,因为他们可能一辈子连镇上都没去过,眼睛只能看到村子里的一棵草一把土,耳朵只能听到东家娶媳妇李家嫁女儿。
但有时候,他们也是消息最灵通的。
比如城外铺了路修了桥,他们以后来往探亲就方便了;比如隔壁县学会了一种新法子,能让庄稼长得更好,比如……
而这一些都是那些官老爷们口中会吃小孩抢女人杀男人的洛军带来了。
真实改善的生活携裹着口口相传的流言迅速蔓延,以不可挡之势席卷整个许国中下层。
哪怕官方一直在禁止讨论,也不能扼制平民对洛国的向往,和对洛军到来的期望。
这种期望与向往,让王磐攻打许国几个月一直顺顺当当,偶有叛乱,还没等他察觉就先被治下的百姓举报了。
当王都被攻破许王投降的消息传来,那些已经被洛军占领的土地上,许多黔首偷偷在家里又蹦又跳。
许国没了,他们以后就是洛国人了,他们就不用担心有一天洛军被赶走之后又回到过去那种无望麻木的生活中。
而那些位于许王都东边的城池,则有无数黔首眼巴巴地掰着手指算洛军还有多久能到自己这里。
他们可是听说了,洛军打下来的地盘就会当自家的治理,给钱给粮给种子,还会教制作仙药,给田吃了就能自己长出又肥又壮的粮食。
且不说这流言越传越离谱,后来已经到了玄幻的地步,但其中反映出来的民心所向是极其明显的。
他们日也盼夜也盼,终于把其他国家的军队盼到了,打开门一看……
赫!蓝色的旗在飘。
不是洛军!
早早潜伏进许国的宣传小能手们,已经在一个个小故事中潜移默化地教会了蒙昧的黔首辨认洛国旗帜。
这些连母国的旗都认不出的平民,却牢牢地记住了故事中洛国那如玄鸟展翅般飞扬的黑色旗帜。
这些举着蓝旗冲进来的军队,不仅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为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甚至让他们本还算平静的日子彻底陷入烈狱。
屠杀,洗劫,烧杀抢掠,肆无忌惮的刀剑落在无辜的平民身上。
这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入城仪式。
不侵扰平民。
这一点便是现在的洛军也不能完全做到,在大棒红枣的双重教训下也只能勉强做到不破坏。
而其他国家的军队依旧遵循着一直以来的习惯——破城后先肆意发泄劫掠一波。
军队几天的狂欢后,留下的是满目疮痍的城池和身心俱创的本地人。
从强大的洛国口中夺食,不管上头怎么想,反正带兵的人是觉得这地方留不住
所以……
“抢吧,尽情地发泄吧。”
老弱病残没什么用,懂事点主动上供的打一顿放过,不懂事的就杀了;好看点的姑娘少妇,喜欢就抢回去做夫人,不喜欢的睡过了就随手扔到边上;至于其他的,就随便吧,还是安抚手下的兵更重要。
他们远道而来,身心疲惫,再不给发泄发泄,军心都要不稳了。
许国的人几条命,怎么比得上他手底下将士的忠心呢。陈国主将理直气壮地想着。
就这么着吧,好歹是从许国把出兵的成本捞回来。
至于许国无辜民众受到的伤害?
哈,连他们许国的贵族都在乎,还想他们有多余的善心吗。
日夜期待的城破后,带来的不是希望的洛军,而是魔鬼的陈军。
一夕之间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安城百姓中,难以抑制的仇恨之火悄悄冒头,只等有人吹一口气就能化作滔天烈焰。
“我们要撤了吗?”
“不,这是属于我洛国的。这是所有人都期盼的事,不是吗?”药,给田吃了就能自己长出又肥又壮的粮食。
且不说这流言越传越离谱,后来已经到了玄幻的地步,但其中反映出来的民心所向是极其明显的。
他们日也盼夜也盼,终于把其他国家的军队盼到了,打开门一看……
赫!蓝色的旗在飘。
不是洛军!
早早潜伏进许国的宣传小能手们,已经在一个个小故事中潜移默化地教会了蒙昧的黔首辨认洛国旗帜。
这些连母国的旗都认不出的平民,却牢牢地记住了故事中洛国那如玄鸟展翅般飞扬的黑色旗帜。
这些举着蓝旗冲进来的军队,不仅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为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甚至让他们本还算平静的日子彻底陷入烈狱。
屠杀,洗劫,烧杀抢掠,肆无忌惮的刀剑落在无辜的平民身上。
这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入城仪式。
不侵扰平民。
这一点便是现在的洛军也不能完全做到,在大棒红枣的双重教训下也只能勉强做到不破坏。
而其他国家的军队依旧遵循着一直以来的习惯——破城后先肆意发泄劫掠一波。
军队几天的狂欢后,留下的是满目疮痍的城池和身心俱创的本地人。
从强大的洛国口中夺食,不管上头怎么想,反正带兵的人是觉得这地方留不住
所以……
“抢吧,尽情地发泄吧。”
老弱病残没什么用,懂事点主动上供的打一顿放过,不懂事的就杀了;好看点的姑娘少妇,喜欢就抢回去做夫人,不喜欢的睡过了就随手扔到边上;至于其他的,就随便吧,还是安抚手下的兵更重要。
他们远道而来,身心疲惫,再不给发泄发泄,军心都要不稳了。
许国的人几条命,怎么比得上他手底下将士的忠心呢。陈国主将理直气壮地想着。
就这么着吧,好歹是从许国把出兵的成本捞回来。
至于许国无辜民众受到的伤害?
哈,连他们许国的贵族都在乎,还想他们有多余的善心吗。
日夜期待的城破后,带来的不是希望的洛军,而是魔鬼的陈军。
一夕之间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安城百姓中,难以抑制的仇恨之火悄悄冒头,只等有人吹一口气就能化作滔天烈焰。
“我们要撤了吗?”
“不,这是属于我洛国的。这是所有人都期盼的事,不是吗?”药,给田吃了就能自己长出又肥又壮的粮食。
且不说这流言越传越离谱,后来已经到了玄幻的地步,但其中反映出来的民心所向是极其明显的。
他们日也盼夜也盼,终于把其他国家的军队盼到了,打开门一看……
赫!蓝色的旗在飘。
不是洛军!
早早潜伏进许国的宣传小能手们,已经在一个个小故事中潜移默化地教会了蒙昧的黔首辨认洛国旗帜。
这些连母国的旗都认不出的平民,却牢牢地记住了故事中洛国那如玄鸟展翅般飞扬的黑色旗帜。
这些举着蓝旗冲进来的军队,不仅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为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甚至让他们本还算平静的日子彻底陷入烈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