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反应过来后,红润的面色变为铁青,龟山村长第一个喊出了声:“我和麻生圭二一起长大的,怎么没听他说过这件事?”
一起长大的,所以能够看着麻生圭二死去吗。
思维飞速运转着,理矢上前一步俯视着他,被压低的嗓音显出一种中性的冷淡低沉:“因为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一直住在东京的医院,所以很少出现在人前。”
“龟山村长,再次看到麻生家的人,你很惊讶吗?”
起码从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如此。龟山村长方才的气势汹汹全然不见,脸上的血色已经尽数消失,呈现出一种僵硬的青白色,声音惊惶:“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当然是父亲告诉我的。”理矢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无比自然地喊出了亲切的称呼。
“和你们这样的人为友,父亲之前难道会没有一点防备吗?”
她酝酿了充分的情绪,顿时每个字音都带上了满心怨愤,近乎咬牙切齿地冷冷凝视已经满头冷汗、张口结舌的龟山村长:“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前,你们怎么都想不到,他还有一个儿子存活于世,并且从父亲的乐谱里得知了一切吧?”
钢琴下的真·儿子浅井成实:“……”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或者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沉默捏紧手里的乐谱,浅井成实垂眼看着地面,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对话,一时心里溢满了悲痛难言又哭笑不得的复杂情绪。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妹妹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表演天赋……
不过妹妹主动要这样做,也是出于好意,他现在站起来反倒是添乱了。
同时,作为体力上更占优势的成年男性,浅井成实默默做好了一旦出现变故、紧急救场的准备。
这气势逼人的连声质问下来,被骤然揭开长久的心中隐秘的龟山村长,根本顾不上仔细查看她跟麻生圭二的相似度,方寸大乱地自言自语:“我们没想那么做的,都是圭二他突然提出要退出……”
“明明一起赚了那么多……”他满是不甘地挥舞着手臂,气喘吁吁。
“他也只要在公演的时候顺便帮个忙,其他事都由我们负责,合作的好好的突然就说要退出……这种事情谁会相信啊!”
趁他情绪上头沉浸在回忆里,已经完全看不到其他的高亢状态,理矢已经上前到了几步外的距离。
站在这里就能闻到从龟山村长的方向散发着浓浓的酒气,她放轻声音,附和引导着对方:“所以你们决定杀了他?”
仿佛感到空气有些稀薄,龟山村长把领带扯开了大半,恼火地提高了嗓门喊道:“我们只是为了保守秘密!”
“明明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因为有了点名气,就能够对以前的朋友爱答不理吗,他难道比我们好到哪里去了?”
他神色狰狞地大口喘气,胸膛越来越剧烈地上下起伏,整个身体都因为上涌的怒火和恐惧而大幅颤抖起来:“我们有什么错,反正警察都没看出来——”
他狂癫的怒吼声戛然而止,两只手用力揪着自己的领口,嘴里发出“嗬嗬”的无意义单音,脸色煞白,重重摔在地上。
还在欣慰地等他说出更多信息,突然就见人一声不吭自己倒下了。
大脑空白了几秒才从倒地的中年男人脸上意识到什么,几乎是下意识地,理矢转头看向身后:“成实哥……”
不用她解释,在听到倒地声的第一时间浅井成实已经几步冲了过来。
看到眼前的情况,他也愣了一下,不过立刻冷静下来作出判断:“是心脏病发作。”
之前曾刻意接近收集信息,他当然清楚龟山村长心脏不好经常服药这个信息,此刻手下的动作却只是微不可查地一顿,就继续翻找起了药瓶。
他的确想要复仇,甚至之前设想过,如果不能够借助法律制裁仇人,他说不定真的会违背良知、做出自己都难以想象的事情。
这也是他不愿在月影岛显露真实身份的原因之一:即使自己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一无所知的理矢也能够置身事外,尽可能不被牵连。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理矢不知情的情况下。
很快在西装内袋翻出小巧的药瓶,浅井成实娴熟地给意识模糊的龟山村长喂服药物,仔细观察着龟山村长紧绷的脸色,眼中翻涌不息的复杂暗色渐渐隐去了。
可惜没有如果。
现实就是妹妹突然发现了他的计划,而且毫不犹豫地参与进来打乱了一切,坚定站在了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