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和唐庚这两个人大概一定会有一天在绿水城这块地界上遇到,但究竟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目前都还不甚明了。现在看来主动权似乎是握在唐庚的手里,毕竟谁掌握了更多的信息,谁就毫无疑问站上了更具优势的位置。
绿水城最大的两个毒贩,淳朴土地上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两尊佛,他们的人马将在某个时刻搅动起一番风浪。唐庚带着手底下的一批弟兄从各个渠道收集到了这个消息,戴着鸭舌帽的眉眼阴戾的线人,看守所里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供货链最底端的毒品零售商,以及两只手握着不同颜色钞票的眼神油腻的警察,还有那位好多天不见的老掸。
其实也没有好多天不见,距离唐庚把他带到那家小诊所不过才过去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唐庚推开门的时候老掸正靠在病床上吃早饭,为他端来早饭的护士脸上带着愈疗天使的笑容,皮肤是一种健康而温暖的蜜色。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老掸看着唐庚的眼神有些阴郁,“今天来的这么早?”他把面包混着牛奶咽下去。
七点二十四。确实很早。“伤好些了?”唐庚在他对面坐下。
“托警官先生你的福,好了很多。”老掸转转自己的右手腕,阴郁的视线从唐庚身上移到地上。
“要想继续安稳的待在这里养伤,就告诉我更多东西。”唐庚没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把今天自己这么早就过来的目的抛出来。
“我只能算得上是中层,”老掸慢条斯理的把面包撕成条,蘸牛奶,“能告诉你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他在心里依然还提防着白山。贩过那么多年毒的人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到警察手上。尽管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但他总还要给自己留一点余地。万一某一天局势又反转了呢?而且说实话,老掸其实并不太相信这片土地有一天会落入警察的管辖范围。
“这是要终止合作的意思吗?”唐庚看着他,面色有些遗憾。
“这个人,你认识吧?”唐庚把一张照片放在老掸面前。
老掸探出一点点头,看到照片的时候瞳孔微缩。
“他和你有过节,我们已经联系上了他。他答应我们只要你死了,他就洗白,把他知道的东西全部都告诉我们。”唐庚收起照片,很诚恳的直视老掸的眼睛。
“你在诈我。”老掸的面色很平静,心跳却已经暗地里炸开了锅。
“对,我在诈你。”唐庚遗憾的摊摊手,示意他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唐庚站起来准备走。
“等一下!”老掸伸手去拦唐庚,慌乱之中打翻了摆在床头的牛奶。他手里没有其它的底牌了,他不敢赌。
唐庚没有理会他,继续往门外走。
“白山!那个挑了我手脚筋的人,他的地位很特殊!”老掸握在手里的信息正在被唐庚一点点往外面榨,最后的底牌正在一点点失去。老掸心里有种预感,一旦他把所有知道的消息都说出来了,面前这个警察会毫不留情的,把他像垃圾一样扔掉。除非他们能达成更深刻的合作。而这种“更深刻的合作”需要他先拿出诚意来。
“噢?”唐庚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双手很放松的抄在兜里,依然没有回头。鱼已经上钩了。
“平永言和吴奈温在长荣港必定会有冲突,”老掸的手揪紧了床单,他看着唐庚顿住脚步,悬着的心已经放下去一半,“我不知道吴奈温那边会怎么安排,但是平永言一定会把他手里的枪交给白山。”
唐庚于是又走回来,“平永言会把他手里的枪交给白山?”
整场冲突的指挥权会落在白山手上,而且,冲突里面甚至会用到枪吗?
老掸看着他的眼睛,“就像你想的那样。”
“啊,”唐庚坐下来,神色冷下去一点,“你继续说。”
“吴奈温和平永言积怨已久了。据说当年平家大少爷的死就和吴奈温脱不了干系。”
“嗯。”唐庚淡淡应一声,他对这些陈年旧事不是那么感兴趣。
察觉到了唐庚反应的冷淡,老掸迅速的切换了一个话题,“白山一走三年,据说是去南美受训了。”
“嗯。”这我可知道的比你清楚的多了。唐庚想。
“走了三年之后回来,这边的人都换了好几茬了,所以白山不会贸然组织行动,他会先单独和比较重要的头目单独见面,然后再确定行动当天的部署。”
“那些头目你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