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仁驰,现任北冥军统帅,对着睡眼迷离六亲不认却唯独不敢不认自家堂哥的堂弟呵斥一声,“退下。”
“好咧。”
潘仁峰乖乖贴着墙根儿站好,给潘大帅及其身后的亲卫兵十余人让路。
这架势,不知情的还以为死神冥王来抓人了呢。
潘仁驰的气势一般人盖不过,也就难怪亲爹亲娘都管教不了的潘疯子,会折在堂哥手里。
北冥军那是不上奏不请王命便可就地正法任何歹人的特战军队。王族,也就除了染尘顶着嫡系王孙的头衔拥有缓刑特权,余者,皆不在例外。若是染尘一旦有了子嗣,血脉得以传承,他身上的护身符也便没了。所以,染尘才拖到二十五岁还未成亲,想给自己多留几年放荡日,便晚些要孩子,鬼都精不过这麻花孙子。
潘帅像是带了一阵阴风进入行馆,来到东院门外,与南樱撞个正着,那阵风也便驻了脚。
“先生在里面?”潘帅说话几乎从不带笑,至少在潘仁峰的印象中,没见过堂哥和善的笑。
南樱通过军服辩识出来者身份,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前的阵仗确实吓人。
“你们找谁?”南樱没有正面回答潘仁驰的问题,他好像已经跟先生学会了,如何避重就轻。
这些军将凶神恶煞一般闯进来找先生,他本能反应就是保护先生,虽然自知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但他还是会这样做。
潘大帅气势压人,却不蛮横,认真地回言,“找先生。”
“哪位先生?”
这可是句讨打的话,若潘仁驰此番是来抓罪犯的,南樱如此不识趣的阻拦,早该被那群虎视耽耽的军将们扣押起来了。
潘帅压着对南樱的气,缓声道,“劳烦通报一声,仁驰求见。”
后半句的敬语,南樱听得出来。自报其名又加上个求字,可见来者不恶,该是自己想多了。
南樱正准备转身去房内通报,这时,先生的房门开了,很是宏亮的嗓音异于先生平常的语气从屋内传出,“仁驰啊,别吓着孩子。”
院内的所有人,包括已经屁颠赶来的潘仁峰,都听见了先生与潘帅说的话。
潘仁驰紧张,其他人更紧张。大帅一个手势,那些随行的兵就全都撤到了行馆外。这真是来势汹汹,去时铩铩。
潘仁驰几乎是小跑着,又不敢脚步太重,迎向已经身在房门外的馥远棠。那行进速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怕先生受累,便赶上前去,或者是根本不敢让先生来迎接自己。
潘仁峰何时见过堂哥这般模样,此时的堂哥分明就是在堂哥面前的自己嘛。
南樱凑到潘仁峰身边,悄声问,“哎,来的是谁呀?”
“我,哥。”甩词儿跟吐瓜子皮一样的潘仁峰难得结巴一回。
南樱知道潘仁峰的家世,也知道潘帅,但从未见过本人。在先生身边历练了几天,对于潘大帅他倒是无所畏惧,可笑他峰哥哥,“终于见着你怕你哥的怂样儿了,哈哈哈哈。”
二人说话间,潘仁驰已经推着先生回到屋中。房门关上,再听不到他们聊些什么。不过,只这见面的一出,戏码就够足了。显然,人鬼无惧的北冥军统帅要在先生面前收起张扬跋扈,那先生是谁?在人在鬼在统帅之上的神吗?这还真不敢想象,也没处去想。
今天的午饭再不需要南樱来准备,怎么可能让先生的人受累伺候这么多人。潘仁驰带来的兵里个个文武双全,能站岗亦能下厨。南樱只需告诉他们先生不吃什么就好,余者皆不需要小甜樱来操心。食寮里快耗尽的食材也被补了个齐全充盈。
哈哈,每天受累的南樱终于得了清闲。可哪里不太对呢?为何不用干活不用伺候先生反倒开始心慌了呢。
晌食过后,潘帅推着先生要带兵去斗场,南樱想去看热闹,又怕军将之间有机秘不许外人在场,便没敢多嘴。
谁料,先生放话了,“你们两个学子,也跟着吧。”
南樱笑着上前,先生瞟一眼潘仁驰,这潘家堂哥真有眼力见,赶忙将轮椅和先生转交到南樱手中。
至于潘仁峰,哪会想去斗场,依着他浪不够的性情当初都不想来鸿庐寺,这家伙恨不能天天泡在幻音坊,行歌舞之乐。比起打枪,扭腰送胯才是他强项。若非堂哥仗势欺人,强行送他来礼神殿,潘仁峰早在幻音坊开宗立派,攒起自己的堂口了。
潘仁驰瞪了一眼堂弟,疯子想做最后的挣扎,点着自己的鼻尖,假装不大明白的样子,哑声张嘴,用口型在说,“我也去吗?”
潘仁驰见先生已出了行馆,再不顾忌,上前一脚踢在堂弟腿肚子上,用脚在说,“痛快儿跟着。”
至此,先生的妙计应该已经得逞了。去不去斗场,放不放枪,潘仁峰都会在晚间乖乖跟着自家堂哥离开行馆。
不过,戏已经演了,就总要有始有终。
斗场之上,随行的十八军将率先展示了身为强军的基本素养。每人连放三个九连环,这可让南樱大开眼界。潘仁峰则全程堵着耳朵,心里叫道,姑奶奶呀,吓死小心心啦。
潘大帅当然也要在先生面前露一手拙技,七个九连环,六十三枪,靶纸上只留下九个弹洞,这枪法,神一样。
斗场上充斥着阵阵枪声,男儿的血气在高涨,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