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们结党营私的事情他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他老了,没有十几年的时间再培养出一个合心意的继承人。四皇子虽然还算赤忱,但能力有限,不堪为帝。
所以太子和三皇子明争暗斗、拉帮结派,只要不过分,他虽不高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乐于见到三皇子制衡太子,以免前朝弑父夺位的事故重演。
不过太子以及他身后的势力没犯大错,他就不会轻易废太子。
皇帝心里在想着,却一点也不耽误他问话:“比方说谁?”
萧怀仁想了想:“杨大人的幼子。”
“儿臣记得在主副考会同各房考官定出的排名里,他是第八……”萧怀仁特意表现得自己不太清楚,停了一会儿才说,“还是第七。”
“父皇可以看看他的文章,杨大人教子确实有方。”
皇帝果真去看了看,是第七名。字迹都是统一的馆阁体,看不出什么,文章引经据典、词藻华丽,能看出撰写这篇文章的人功底深厚,但也仅限如此了……不过是中规中矩,纸上谈兵而已。
萧怀仁略抬头,又继续说:“还有位姓李的公子,父亲只是个小官,这位李公子倒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只有弱冠之年,儿臣记得他好像排在前三的。”
前十的试卷只有一个姓李,名李子喻。
皇帝眸光微凝。文章立意新颖,很大胆。
萧怀仁自觉铺垫够了,几不可擦顿了顿,然后才继续回话:“还有位姓姜的公子,儿臣见过他,对他印象很深刻。”
“哦?”皇帝问,“怎么印象深刻了?”
萧怀仁笑答:“学子们连考九日,多少有些萎靡,但会试刚结束那日,此人虽有些疲惫但仍在谈笑风生,气度实在不凡。”
“而且他似乎是从别的地方来京城赶考的,父亲只是一介农夫。”萧怀仁说,“约莫才二十七八岁就靠自己到了京城,并顺利通过会试,当真寒门出贵子。”
这当然是假的,九天的吃喝拉撒几乎都得待在长仅五尺、宽仅四尺、高仅八尺的号间,只有三日一场的考试结束才能出来一晚,对人的精神实在打击不小。
九日过后,别说谈笑风生了,因为精神放松直接倒下也是有的。姜从文同样不例外。
但姜从文此人识趣啊,多次来到太子府向他投诚。他在皇帝面前随口说两句,万一日后姜从文受了重视,那就属于自己的势力。
父皇总不可能特意去查探这么一件小事吧?
皇帝当然不会去查。
但萧怀仁这些小心思,皇帝经历了夺嫡之争,又登基为政二十余年,怎么会看不出来?即便知道的没有那么清楚,但这三人中绝对有萧怀景的人是毋庸置疑的。
他不过是放任罢了。
“仁儿啊,这些都是以后要辅佐你的人,凡是可造之才,只要忠心,都可用。”皇帝语重心长,借机敲打。
“竞争是好事,如这会试,有竞争才有排名,有排名才能激励士子们前进。”
他话语一转:“但比若为了名列前茅,就不择手段残害同年,或是抄袭作弊,决计不可饶恕,为君为臣者皆是一样。”
“此,也为朕让你担任监试官的目的之一。”
皇帝明面上在说会试,实际是在隐喻他和三皇子的关系呢。
萧怀仁垂首,忙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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