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姜羡看着手下人递过来的信,目光一扫,检查了番,然后重新折起递回给泠鸢:“可以。”
泠鸢便说:“那我一会儿差人放入蔽竹里。”
所谓蔽竹,是个长约尺许的圆筒。上方有一个大约三寸见方的小口,可让检举者将写有揭发内容的纸笺塞入筒内,用以检举揭发以权谋私者。
其实现在一般检举都使用缿(xiàng)筒了,只进不出。若有人暗中投入举报简牍,便可用铁条钩出,或将缿筒砸碎。
只朝堂中一位李姓御史,觉得缿筒堂而皇之设在官衙门侧,保密性不好,会令检举者有所顾忌。还是蔽竹设于僻巷,便于避人耳目,利于举报。
姜羡这封信笺内举报的是去年梅花案一事。此案一直没有结论,又许久没有新的案例出现,官府渐渐也松懈下来,不再去管。
若非萧怀仁惹到了她,她也不会打草惊蛇、废心思管这种闲事。
泠鸢接过纸笺等姜羡的指示,姜羡本要点头,沉吟片刻还是说:“等天黑后你亲自去,见了李御史把信笺拿走再离开。”
李御史又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举报太子这件事情,其他朝臣绝对敬而远之。而李御史刚正不阿到迂腐,眼里绝对容不下沙子。
并且皇帝对他都格外宽容,可能是觉得李御史的存在更证明了自己是个明君。
只要李御史得到这些消息,就足够萧怀仁喝一壶。
更何况,虽然萧怀仁是储君,没那么容易被废,但这件事必须有人出来顶罪。主导的肖予凌是一个选择,同样作为太子党羽、手上并不干净的钱学朝也是。
萧怀仁和钱学朝触碰到了姜羡的底线,无论能先解决掉谁,姜羡都没有留着一网打尽的打断。
夜间。
李御史照例去瞧瞧自己设于陋巷的蔽竹内有没有纸笺,却忽然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李御史挠了挠头,四处看了几眼,又重新走向放蔽竹的位置。
还没走近,他就瞧见了蔽竹内已经溢出来的纸笺。
他抽了抽嘴角。
这是举报的消息太多,还是一个消息写了太多字?
等拿到蔽竹里的所有纸笺,李御史的讶异更甚。往常他见到的举报应该是“某某做了什么”——而此次,竟然齐全到把证据在哪都一一列给他了。
就好像对方只是想借他的口把这件事告诉皇帝。不过他无所谓,反正他的职责就是风闻奏事。
李御史还有些好奇,直接席地坐下来,一张一张看过去,越看脸越黑,皱着眉连连摇头。
心胸狭隘、目无王法!凡此种种,竟然是一个储君做出来的事!
把天下交给这种顽劣之人,国将危矣!
这不是小事,李御史也不是非常不懂进退之人。纸笺上的所说,还要待他去一一考察。
李御史把一张张纸叠好,往袖子上一塞,带着气出了陋巷。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泠鸢从暗处走来,扫了一遍现场是否有纰漏。
确认过后,泠鸢就回去复命了。
接下来她们只要静等李御史的消息。
……
兴弘二十七年的清明节在三月初二,这个朝代的女儿是不能祭祖上坟的,绛平侯和侯夫人只带了姜岩往姜家祖坟去了。
姜笙虽然吐槽了一下这个风俗,觉得这个绝对是陋习,但也乐得清闲。更免得姜家列祖列宗发现她不是他们的孙女儿,到梦里吓她。
她这一日便直接睡到了巳时正。睡太久,起来时顿觉腰酸背痛,而且竟然还在犯困。
看着铜镜子旁给自己梳发的山奈,姜笙抬手揉眼睛,随口问了句:“你们说我是不是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