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腻的液体从耳朵中流了出来,墓幺幺迷迷糊糊的想到应该是鼓膜破掉了。面前的一切都在缭绕上升的雾气里蒙上一层看不清真实面目的白白纱。
吞噬了她的水浪如同一连串在空中被利刃射穿爆开的深蓝色灯笼,可这刃无形无声,触不到察不到,可在人本不应该存在的第七感之中如同寒霜将人的灵魂都能冻得酥脆。
在急下坠的过程中,她努力仰起头来从低端往上吹的风里看去,朝上飞舞的长在她迷离的眼前被吹成一片片诡谲的线条,将眼前的场景割裂成一块破碎的镜子,所有的一切都在镜子里无尽的坠落。
那个青色的身影也在急朝下坠落着,可他距她的距离明显越了被动的重力度——
就好像主动从悬崖上跳下来,奋不顾身一样啊。
墓幺幺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怎么可能。
镜影里交织的是虚妄的幻想,朝思暮想的人,毫无感情地脸像是一尊被人供奉在庙宇之上的沐浴过千年风霜冷暖看透的石雕。
风擦过她什么也听不见的耳际,像多年前她有过记忆的那一刹那时的死寂。
——腐尸白骨,秃鹫盘旋。
有人攀至顶峰,在一片黑暗的薄雾之中,朝她伸出白玉一样的手。“我带你走。”
直至碰触到他的指尖,她才意识到自己同那些斑黄的枯骨、腐烂的肉块、砂砾、石头,是不同的。
她是活着的。
……
啊。
眼前这白玉一般的手再次朝她伸出,像第一次,第二次——第无数次。
可是啊,她想,并不是朝她伸出的手,都是想要救她。
口口声声要带她走的人,也并不是想要她活着。
仿佛突然想清楚什么事情一样,墓幺幺笑出了声,像许多年前那样朝那只手伸了过去。
模糊的视线里,男人的那双眸像是沐在浅雪下没有响芯的琉璃风铃,光澜万千万物皆明,可只有入骨的北风彻骨寒。
啪地一下——
墓幺幺打开了兮风的手。
多年前,牧画扇攥过兮风的手,跟他走,一路走入黄泉也没有回头。
“休想。”她吐出两个字来。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