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被掀起了逆鳞。
墓幺幺碧翠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像是乌云压顶的深海,似随时会巨浪滔天,蹈海颠山。她压抑着平日里很难见到的汹涌怒火,以至于嗓音都发哑了。她攥紧了手指,一字一句,“我的命,是谁救得,我自己心知肚明。是,太悲盏是你天狐族时蜕府的宝物,可它是我爹,跟你天狐族做的交易。”
狐平察觉到墓幺幺的变化,可是也好像完全顾不上了。她就这样同样强硬的梗着脖子,咬着嘴唇,一步也不肯退让,视死如归的表情。“是,你说的不错。太悲盏,是霸相爷和狐狂澜做了交易,狐狂澜答应用太悲盏救你,相爷就把您嫁给他。但,太悲盏的使用方法,没有人知道。只有丹祖知道——可是丹祖他,故意藏着掖着,始终不肯尽全力救您。”
“宵入梦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比起狐玉琅,我宁愿相信他。他不会不肯救我——”墓幺幺很是毋定。
这句话让狐平登时一颤,她用力的咬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四不像的笑来。“哈,您宁愿相信丹祖那种人,也不愿意相信王爷。”她盯紧着墓幺幺的眼睛,“可是我所言句句不假,只是王爷让我发誓绝不能告诉你罢了。王爷何等心智当然看得出来丹祖的隐瞒,可他仍然被丹祖牵着鼻子走。丹祖要什么,王爷就给什么。丹祖仍然不肯松口,哪怕王爷都要将天狐族的同根秘法交出去了……可丹祖他,不要。”
“宵入梦……”不知是什么情绪主导了墓幺幺的理智,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他要什么?”
狐平摇了摇头,“丹祖他,什么都不要,他什么都不要。”
“……”
“许多年前,丹祖曾说过,他对双生的并蒂帝灵很感兴趣。可这天底下所存九品帝灵的双生并蒂灵体之人,只有一人。您知道那是谁,不是么?”气血混合着哭腔哽得狐平的声音愈加的卡顿,她仰起的脸上,遏制不住的眼泪将她凝固的血污冲出一条条悲切的痕,触目惊心地像是凄凉于夜幕中的老树根。
一瞬间,仿佛从地上丛生错节出一道道看不见的冰块,顺着墓幺幺的腿一点点朝上冻结着她的身体,她只觉身体冷的有些发木,连眨眼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有些发木迟钝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他狐玉琅有这么蠢?”
听到这个问题,狐平连连笑着,像比她还要觉得可笑:“是啊,我最为崇敬的那个男人,算无遗策满腹机关的男人……就是你如今所想到的那样愚蠢。”她掀起眼皮,看向墓幺幺,“我问过他,我和景臣竭尽全力要去阻拦他。可是他是这么回答我们的……”
狐平回忆起来,那日从梨花树下,信步走向杀春池的男人,背对着他们说:“我并不是相信宵入梦,我只是不得不信。莫说宵入梦觊觎我这区区双生帝灵,他如今上天要仙宫玉兔,我也要去量下梯子要多久长,入地要那阎罗生死簿,我也得去算算要掘坟多深。他如今问我狐玉琅要什么,我能不给他?这世上啊,若非穷途末路,又有谁愿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