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岭适时在她身旁打了个饱嗝。
借着曾岭午休的由头,曾晚草草吃完,拉着人回了房。
曾氏姐弟消失在楼梯转角时,盛怀言用指节轻扣了两下桌面。
“如何?”盛怀言问。
余清秋冷冷地放下筷子,仿佛方才的吃饭不过是在执行公务,低眉道:“是个好姑娘,只是……”
盛怀言瞥了他一眼,“无妨,想到什么说什么。”
余清秋眼神闪烁了两下,复而又道,“清秋不懂识人,只是这两日观察,曾姑娘的言行仿佛不似从未离家的懵懂少女,清秋担心,就算她当真是我们要找的人,日后也未必能助殿……公子成事。”
这话说在盛怀言的意料之中,他扯了下嘴角,未置可否,从长凳上站起身,踱至窗边,腰间的玉佩在阳光的照射下偶尔亮得晃眼。
“天晴了,”他背手立于窗前,身段颀长,半个身子笼在阳光里,却看不清表情,他说:“清秋,你可愿,同我赌一把?”
事实证明,头脑发热不顾后果的行善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因为曾晚自作主张地降低定价,她忙活了一中午,只赚到了八十五文。
看上去似乎还不错,但开过酒楼的曾晚再熟悉不过,这里头很大一部分是泡沫收入,第二天第三天,等沫城人新鲜劲儿过去了,营业额会一天比一天少。
系统只会不咸不淡地建议她提高定价,却看不见傍晚外出卖鱼的男人们回乡时满脸的愁苦和满筐的死鱼,那些女人们似乎对此早已习惯,能扒出两条还在吐泡泡的,竟还会欢喜上一阵子。
系统没有眼睛,但曾晚有,因此第二天中午,她还是维持了原先的定价,营业额也如她所料地降了,只有七十文。
收摊回客栈的时候,系统给她算了一笔账:“沫城任务day2,累计营业额155文,任务进度19375,当前预测任务完成可能性为70,望宿主再接再厉。”
“70?”曾晚有些意外,“那还,挺高的?”
她以为这应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系统却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电流声。
经过这两日的相处,曾晚知道系统一旦发出这种动静,必然是在哪憋着坏了。
果然没过一会便听系统道:“宿主是不是忘了任务失败的后果?”
曾晚还未扬起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你不是说,不完成任务才会死么?”
她想起第一天绑定系统时的悲惨经历,心情如坠冰窖,却还想再挣扎一下。
“主动放弃任务和任务失败的结果是一样的,123号以为宿主理解。”
理解个大头鬼啊!
曾晚简直要被这个永远只会马后炮的系统气得七窍生烟。
一人一统边走边吵,进了客栈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太对。
平日里空空荡荡的大堂此刻有三个桌子坐满了人,十几个官差打扮的男子尽数虎着脸,佩刀横七竖八地被他们搁在手边,其中一个在和老板交涉,光是神情也能看出有多不高兴。
曾晚被这气势吓了一跳,低下头,不动声色地穿过大堂,路过时隐约听见那领头人和老板说着什么“垃圾”“重做”之类的话。
她在楼梯旁的阴影里候了一会,便瞧见老板垂头丧气地过来了。
“李老板,”曾晚悄声拉住他,“出什么事了?”
“造孽啊,”李老板哭丧着一张脸,“我老李本本分分了一辈子,怎的荣华富贵找不来,倒先被阎王爷们瞧上了。”
他兀自感慨了一通,看见曾晚不解的眼神,解释道:“咱这地方已经有五年没见过官差老爷了,这些人是昨个傍晚来住的店,进了房间就再没了动静,也没瞧着出门,今儿中午却前前后后从门外走进来,来了便要上好的酒菜,方才后厨给做了几道,老爷们都不满意,这不,又要重做。”
“这些人真是官差?”曾晚怀疑道,“怎么像土匪一样?”
李老板吓得慌忙来捂曾晚的嘴,“可不敢胡说呀!被老爷们听见是要掉脑袋的!”
这李老板已年过四十,也该是个经历过风霜的人,如今却被这群人吓成这样,曾晚默然地看了他一眼,想起曾经读过的书里说,古时候有些地方官倒真是草菅人命的恶霸,没想到刚来就让她碰见,便不免生出了一丝唏嘘。
子民过的是穷困潦倒的日子,他们只当看不见,还能这般压榨穷苦百姓。
好一个世道。
李老板急着赶去后厨,不便多说,转身就要走,却被曾晚一把拉住了胳膊。
少女狡黠地眨了眨眼,笑着说:“我有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