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晚瞧见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便想起了方才那位莫名其妙的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张口道:“是,你闫大公子有人要,”她冲门外努了努嘴,“喏,要你的人已经马不停蹄地去客栈了,赶紧走,别在我这碍眼。”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掀起帘子去了后厨。
留下盛怀言被怼得莫名其妙。
旁边一个闷头擦桌子的伙计见老板走了才敢过来解释。
“我……夫人?”盛怀言活像是听到了个笑话。
“是啊,就是您夫人,”那伙计想起刚才老板的脸色,还心有余悸,“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您在我们这,直接就找上门来了,可没把曾老板气个够呛。”
盛怀言笑了,“这关你们曾老板何事?”
伙计也跟着笑,偷偷道:“这自古那啥相见,可不得分外眼红……”
“冯二!”
曾晚的呵斥声从后厨的门帘后炸出来,伙计立时噤声,弯腰陪了个笑,也掀开帘子跑了。
盛怀言望着他溜走的背影若有所思,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眼余清秋。
午后的客栈洋溢着一股氤氲的倦意,门口的银杏树三天两头地落着金黄的叶子,此刻也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像在迎接某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盛怀言在距离房间几步远的位置停住,对余清秋道:“你觉得是谁?”
余清秋没想到他冷不丁问这么一句,反问道:“您是说夫人?”
“你莫不是被那个小娘子缠傻了,”盛怀言笑道,“我哪来的夫人?”
余清秋沉默了一会,猜测道:“您是疑心……”
盛怀言正色地点了点头,“若是朝中来的人……”
“我走前面。”余清秋主动道。
盛怀言看了他一会,而后点点头,同意了。
余清秋上前,戒备地推开了房门。
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像游龙一般,在门开的一瞬间扑了上来。
一把抱住了当先的那个人。
“哥!”女孩清脆的声音随后响起,“有没有想我啊……啊!”
盛静娴猛地撒开了余清秋,“闷葫芦!怎么是你!”
她脸颊一热,转过身,把烧红的脸埋进了手里,只问道:“我哥呢?”
余清秋像个烧红了的铁柱子,杵在那一动也不动,倒真似个傻了的。
“小五,”盛怀言带着笑的声音从余清秋背后传来。
分明已是看足了热闹,还不忘调侃一句:“你这是来找我的吗?怎么上来就抱别的男人,存心叫三哥吃醋?”
这语气,明显是早已知道了来者何人。
余清秋稳了稳心神,脖子两侧的红晕还未消散,不敢相信地看着盛怀言从他身后晃进屋里,经过时对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这不是你的房间吗!谁知道先进来的会是这个闷葫芦!”
盛静娴没好气地觑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还愣着的余清秋,“喂!闷葫芦!本公主这次占了你的便宜,不是故意的,你,你别介意!”
余清秋这才有了动作,抬手抱拳道:“清秋不敢。”
她走到门边,探头看了看屋外无人,合上门回身,从衣裙里掏出个信封来递给盛怀言。
“老家伙给你的。”
她看着盛怀言拆开那封空白封面的信,咂嘴道:“你们又在偷偷搞什么把戏?一封信还得劳烦本公主亲自跑一趟。”
“是吗?”盛怀言看着信,头也不抬道:“可这信上怎么说,是五公主主动请缨,不让你送你便茶饭不思,连公主之位都不要了?三哥怎么从来不知道,我在我们小五心中竟有如此高的地位?”
“这老家伙怎么胡说!”盛静娴伸手就要来抢,被盛怀言侧身躲过。
他收起信纸,仔细地塞进怀里,抬眸看向一副理直气壮样的盛静娴,好笑道:“父皇给你取名静娴二字,你倒是也尊重一下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盛静娴不情愿地收回手,飞快地看了眼旁边站桩似的余清秋,嘟囔道:“我怎么没尊重了。”
“你若是尊重,”盛怀言兴师问罪,“为何跑到人曾姑娘的食肆去大闹一场,还自称是我的夫人?”
他从头到脚地看了她一圈,不无嫌弃道:“我何时娶了你这个黄毛丫头?”
“我哪有大闹一场?”盛静娴委屈,“我那是友好而又诚恳地,去打听你的下落。”
“至于自称是闫夫人,还不是跟你学的?”她越想越觉得错不在己,“你不也总自称已有家室,若非你先前已这么和那曾老板说过,她怎么如此轻易就信了我是你夫人?”
盛怀言被她说得一愣,跟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嘴角漫出一丝荒唐的笑意。
“不过,哥,”盛静娴忽然凑上来,神秘兮兮道,“那个曾老板,就是老家伙说的,你信里提到的小厨娘?”
盛怀言抬手拍了下她的脑袋,“什么小厨娘?人家比你大了两岁,下回再见到记得叫姐姐。”
盛静娴捂着被他拍过的地方缩了缩脑袋,附和道:“是,是,下回叫姐姐,再过下回叫嫂子。”
说完,她麻利起身,一溜烟地钻到了余清秋的身后,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睛,盯着盛怀言笑。
余清秋觉得他今日的脖子,大概是变不回原本的肤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