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秋在附近发现了几个暗哨。
皆埋伏在两侧的大路旁,却又不像是在护着这所院子,反倒像监视。
他不敢擅自做主,又悄悄潜回来,将此事汇报给盛怀言。
盛怀言皱了下眉,也有些拿不准是何意思,正思考着,忽然觉得手腕一沉。
他垂眸看下去,瞧见一只纤细的手不知何时攀上了他的袖口,似乎是想捏袖摆,却小心翼翼地,食指和拇指交叠着轻轻捏住一个角,像是生怕掐疼了衣服似的。
“曾姑娘,”他挑了下眉,抬起手,看向曾晚,“喜欢我这袖子?”
曾晚一愣,慌忙放开。
“我那个,看你袖子上有灰。”她眼神飘忽道。
盛怀言闻言又垂眸看了眼曾晚方才捏过的位置,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垂下手,没再计较。
转过身,却恍惚听见身后传来女子轻声的一句嗔怪:“不是你让我跟紧的么?”
他佯装没听见,和余清秋一前一后护着曾晚,推开了院子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幢朴素的二层小土楼,前方的空地上左右摆了不少架起来的竹筐,筐里都满满地铺着很多东西。
与外面瞧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情形不同,这院落里倒是没有一点遮挡,阳光毫无保留地晒在地面上、尘土中、竹筐里。
曾晚可以确定的是,方才闻到的那股草药味便是从这些竹筐里传出来的。
那么这些竹筐盛着的,便都是草药么?
没等她上前细看,从那小楼的侧面忽然出现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双手交叠在身前,毕恭毕敬地朝三人走来。
盛怀言下意识抬手护住曾晚。
小厮行至近前,对三人弯腰行礼后道:“几位贵客来得不巧,我家主人面见病患还未结束,请几位随我至偏厅稍候。”
说完便侧身弯腰,抬手做了个“请”的示意。
曾晚看了眼盛怀言,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和那小厮一同往小楼的侧面走去。
“他方才是不是说病患?你猜对了,这里真的是医馆。”快到小楼前,曾晚忍不住小声道。
盛怀言和余清秋对视了一眼,神情说不上来的复杂。
小厮推开偏厅的门,请他们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偏厅里竟然已经有人了。
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
他们似乎与小厮相熟,见人进来还闲聊了几句,小厮临走时,曾晚听见他对他们说:“二位再候一会,我刚从药房出来,就快熬好了。”
两个老人笑眯眯地说着不着急,小厮便躬身退了出去。
留下三人同两位老人家。
老太太闲不住,没安静一会,便将注意力放到了方才进门的三人身上。
“丫头,”她对曾晚招了招手,“你们也是来找卞先生求医的吗?”
曾晚收回观察屋内陈设的视线,忽然觉得这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机会,便凑上去疑惑道:“婆婆,不瞒您说,我们听朋友介绍,这还是第一次来,好多事情都不知道,方才一句话也没问上就被带来这了,您说的卞先生,就是这里的大夫吗?”
老太太慈祥地笑了笑,道:“第一次来的都是这样,先生警惕性高,轻易不会对我们多说什么,慢慢就习惯了。”
“是这样啊,”曾晚状似懂了,复又像是随口问道,“那这医馆是有何神秘之处吗?”
老太太却忽然变了脸色,上下打量了她一会,警惕道:“丫头,我瞧你并无病色,你们真是来看病的?”
曾晚知道自己方才那话问得太过直接,赶忙装出一副痛心状,“婆婆您有所不知,我确实没有生病,是我家郎君身患顽疾,我已带他访遍廉州的大小医馆,用尽种种方法,皆不能根治,此番前来,也就是想着碰碰运气罢了。”
说着说着还呜咽起来,抬起胳膊抹眼泪。
盛怀言在她身后,挑了下眉。
“丫头你别哭啊,”老太太手忙脚乱地给曾晚掏了张帕子,见她止住了哭泣,才抱歉道,“你别怪老婆子多心,实在是卞先生也不容易。不过他的医术你可以完全放心,我家老头子患了十年的腿疾,给先生治了方才一月,便已要痊愈了。”
“真的吗?”曾晚惊喜地握住老太太的手,又犹豫道,“可先生若真有这么神,怎会还未在长宁县扬名,反倒屈居在如此荒芜之地呢?”
见老人再次面露难色,曾晚又低声抽泣起来,“小女子只是想为郎君求个心安,婆婆若是不愿告知,也没关系的。”
“哎呀老婆子,”一旁的老爷爷看不下去,“人家丫头也是来看病的,早晚都得知道,告诉她又何妨。”
曾晚垂着眸,心中暗喜,果然在下一秒听见老太太道:“不是我老婆子不愿说,”她叹了口气,终于松口,“丫头,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