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轻声细语，曾晚的心脏却重重一跳。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中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想问问他，这到底是他真实的想法，还是为了宽慰她，编出的又一个浑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问这个问题。

只是冥冥中觉得，答案似乎对她来说很重要。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微微侧身，曾晚避开他略显炽热的眼神，故作轻松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你。”

盛怀言直起身子，便也道了句：“不必客气。”

翌日一早，曾晚按计划，要同三名伙计一起去系统这次提供的临时店铺打点，准备开业。

偌大一个院子只住了他们几个人，在曦光乍起的冬日晨间，稍稍显得有几分冷清。

为避免惊动那几个还没起的，她一路从卧房走出来，还刻意避开了几处容易引起声响的石子路。

行至前院，伙计们已经在树下候着了。

三个人一人手中捧着一只不晓得哪来的陶罐，瞧见她，似乎都变得有些兴奋。

“嘘——”曾晚示意他们不要太大声音，自己也压低声音道，“我不是说空手就行吗？你们抱的是啥呀？”

系统的店铺随机性比较大，若是带东西不一定放得下，况且店铺的位置离此处不远，真需要的话，也可以回来取。

因而曾晚昨夜便叫几人无需额外多做准备，早些休息，养精蓄锐就好。

三名伙计对视一眼，不遑多让似的，齐齐掀开陶罐的盖子，递到曾晚眼前。

每个罐子里都躺了约莫百十来只千纸鹤。

曾晚：“？”

冯二挤开旁边两人，抢着把陶罐往曾晚手里一塞，得意道：“那也不能您让我们休息，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做吧？这纸鹤您收着，今儿用不着，等正式开业那天，不就能用上啦？”

见曾晚手中已经拿不下别的陶罐了，被挤开的小六子和潘成看冯二的眼神都有些不爽，但依然捧了装千纸鹤的陶罐往曾晚眼前推。

潘成道：“是啊老板，您瞧瞧这些够不够。”

小六子道：“不够的话我再做，反正他俩手里的也都是我做的。”

冯二立马反应过来，“六！说好的功劳均摊呢？你要这么说，这些原料纸还全是我找来的呢！”

小六子哼道：“我说的是事实。”

冯二：“你！……”

“你们先别吵，”曾晚抱着陶罐，有些哭笑不得，“我何时说过要用千纸鹤了？”

几个伙计一愣，小六子道：“老板，您先前在长宁的时候，不就是靠这些小玩意儿，一炮而红的吗？”他顿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道，“莫非是闫公子他们这回不愿帮忙了？”

曾晚：“？”

冯二跟着热心道：“怎么不愿呢？老板，您要是抹不开面子，我冯二去请。”

“别！”曾晚赶紧打消他的想法。

且不说盛怀言了，便是此番再让余清秋去和其他女人握手，盛静娴就能先扒了她的皮。

至于盛怀言，说来也怪，在长宁刚开业那几天，她分明对这个计策还颇为满意来着，到了涧川之后，不知怎的却完全没想起这一茬。

经伙计们这一提醒，想是想起来了，可比起那时食肆兴隆的欣喜，此时此刻，那万千少女争先恐后的热闹景象回荡起来，她忽然觉得刺眼极了。

不知何故，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眼睁睁看着父母把她最宝贝的那只毛绒兔子拿出来给来做客的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好像就是这种心情。

但又哪里不太一样。

伙计们还等着她的下文，无奈，曾晚只好干笑两声，道：“这次不一样，咱们都已经名声在外了，哪还需要这种小把戏？”

她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三人也只是半信半疑地相互望了一眼。

见状，曾晚清了清嗓子，拧起眉头，开始兴师问罪：“对了，我不是让你们养精蓄锐，做这些花了多久啊？是不是没休息好？谁出的主意？嗯？”

方才还争功劳的冯二和小六子倒是会看眼色，出奇一致地往后退了半步，指潘成道：“他。”

潘成：“……”

他一向不怎么油滑，而且这主意确实也是他出的，被指出来了，除了瞪了那两个“卖友求荣”的一眼，连狡辩都不晓得该说什么，只是抱着陶罐，不好意思地冲曾晚笑。

曾晚当然是没有生气的，见此情状反而还觉出几分好笑，便把手里的陶罐塞回给冯二，不痛不痒道：“下不为例。”

伙计们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还有，这些千纸鹤你们都藏好了，千万别给闫……别给别人瞧见，”曾晚道，“此事也必须保密，别再提了，知道吗？”

看得出来，冯二很想问为什么，但被曾晚觑了一眼，没问出口。

系统这回大约是真的良心发现，给了她一个地处闹市、上下两层还有隔间的大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