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抚了一下小丫头,得知她其实是临街新搬来的珠宝铺家的女儿,只不过上这来凑个热闹,却不想遇到了这档子事儿。
小丫头吓得不轻,一个人走太不安全,她便叫来性子老实、容易让人安心的潘成,送她回家。
曾晚在二楼目送他们自东侧的木质楼梯下到大堂,忽然喃喃道:“这姑娘……”
“怎么了?”
一转头,对上了盛怀言的目光。
“没什么,”她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对童氏兄弟道:“这次可真是要多谢二位仗义相助了。”
童礼对她点点头,道:“姑娘客气。”
童杰倒是不拘,往曾晚肩头一拍,道:“姑娘这就见外了不是?要不是你想出的好计策,哪能揭开那混蛋县丞的真面目?”
曾晚笑了笑,以示谦虚,却不想盛怀言忽然道:“曾姑娘当然绝顶聪慧,不像某些人,空长着硕大的脑袋却没什么用,还有,拿开你的手。”
童杰一听就跳了,想起在茶肆的情形,他气恼道:“怎么又是你!曾姑娘,我劝你还是少跟这种小白脸在一起,这种人也就长得讨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喜欢,脸能顶个屁用,还得是我这种强壮的男人靠谱。”
盛怀言冷哼一声,道:“没记错的话,某位强壮的男人方才似乎没起什么作用。”
童杰道:“你!我那是没发挥出来,有本事你过来,我们打一场!”
盛怀言道:“乐意之至。”
童杰当即挥起拳头作起势状,余清秋也果断地一侧身,横剑挡在盛怀言身前。
场面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曾晚:“……”
怎么个意思?
她在场边举了下手,好笑道:“您二位这是干嘛呢?砸我的场子啊?”
童杰这才像是觉出哪里不妥,收了架势,忙给曾晚道歉。
见状,余清秋也收了剑,退到盛怀言身后。
只是很明显,那针锋相对的气氛却未见收了多少。
曾晚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童礼是个明事理的,便转向他,客气了两句,又挑了个包厢,才总算把这两兄弟送走。
二人前脚刚走,曾晚便回过头来看着盛怀言,无语道:“你好端端的同他置什么气?”
盛怀言眉目一转,笑开道:“我有吗?”
曾晚提起一根手指来回指了指方才盛怀言和童杰站立的位置,点了点头。
盛怀言又道:“实话实说罢了。”
曾晚:“……”
还说没有。
“童杰他虽然长得不像个好人,但心眼不坏的,”曾晚招呼人来收拾这里的残局,觉得还是有必要帮童杰解释一下,“我昨天回去的路上,还看见他们两兄弟主动去应征当兵呢。”
余清秋已经先送盛静娴回去了,盛怀言抱着胸,随意地倚在一边等她,闻言似是有些意外,道:“是吗?”
“嗯,我还奇怪呢,”曾晚表面上指挥着伙计收拾,心思却微微一动,问道,“这次的战局很艰难吗?为何连童礼那样的书生也要上前线?”
她状似随意地一问,其实早已竖起了耳朵,想听听他的分析。
自从在那茶肆听闻此事以来,关于这场战役,曾晚其实已经听到了不少观点。
基本都挺悲观的,毕竟对手拥有十万大军,又筹谋多时,准备充分,而我方连消息的获取都被人摆了一道,完完全全的措手不及。
任谁看都是一场输定了的败局。
她之前也这么想。
但是得知他也要上战场之后,她的想法好像不知不觉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或许是没来由的相信,又或许是某种源自她内心深处的希望,她就觉得,没准事情并不像大家说的那样,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在她身后,盛怀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抿着嘴角思考了一会,才轻松道:“不难。”
曾晚惊喜道:“真的?可是不是说对方有十万人?”
迎着她的目光,盛怀言微微一笑,道:“嗯,不过,不足为惧。”
没有事实也没有道理,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仿佛定海神针一般,稳稳地扎在了曾晚心里。
她点了点头,状似懂了道:“这样啊。”
一扭头,瞧见伙计们打扫完的地面上,赫然躺着几粒银白色的珠子,看样式,就是他们所在的这条走廊边围帘上的装饰。
她看着伙计们将东西扫走,这才同盛怀言一起往包厢回,边走边道:“你们刚才就是用那些珠子打那个县丞的?”
“是。”
“也太帅了吧!”
“曾姑娘不怪我失手坏了食肆的东西?”
“怎么会!”曾晚蹦跶道,“不过你也实在是太狠了,把他手打成那样,就不怕他报复吗?”
盛怀言提醒道:“我明日就走了。”
“……对哦!那,打得好!”
……
其实盛怀言想到了。
那一巴掌,他原本真的打算打下去的,但是在那一瞬间,冲破愤怒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
因为明日一走,曾晚还留在这里。
而胡驭川在本地有什么势力,他没有时间去调查清楚。
所以他才动用了那块玉佩,冒着身份曝光的风险告诉胡驭川他是谁,警告胡驭川,曾晚是他动不起的人。
他想要确保离开之后,她的绝对安全。
就好像曾晚方才看着那个小丫头的时候,其实有一瞬间想起了曾经的明月,但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也想要确保,他能毫无负担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