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就连她手上的灵石,也逐渐化为透明。
橙儿用最后一点力气,拼命地将一道符扔向空中。那符带着她的报答之情,飞向三太子。
彼时,哪吒也察觉到不对,手腕上与橙儿关联的白线崩坏脱落,再感应不到她,于是火速赶往灵山。
路上感应不到任何跟橙儿有关的气息,只迎面飞来一张符,将他稳稳地固定在星海漩涡之外。
凭橙儿的功力怎么可能
三太子难以置信,莫非她是用自己生命逆转时间,又企图用毕生的修为保下他么
她可真傻,当真一分一毫也不相欠。
-漩涡之下-
当一切结束,趋于平静。
橙儿紧闭着双眼,面上十分安静,呼吸轻得难以察觉,一袭白衣,连头顶上那支装饰用的羽毛也变成了白色。
醒来时,浑身僵硬,不知昏睡了多久,身处完全陌生的地界儿。
不知是何处,也不知自己是谁。
后来她将这抹陡峭的岩壁命名西乐崖。
无牵无挂,只剩一身武功,倒也活得自在,只是时常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半年间,也算做了些有意义的事,惩恶扬善,劫富济贫。
偶尔去山下几公里开外的市集村落,不仅可以饮茶看戏,还可以听人谈资当朝妙闻。
“朝中将军无人敢出征,名捕大人义无反顾踏上征战道路。”
“不就是个宁贡么,区区外域怎抵得上我朝?”
“你懂什么?宁贡人荒蛮,地形复杂再加上时常阴雨不断,将军不知吃了多少次亏,也亏得名捕大人一介青年才俊,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场仗时间不短了,但愿能有个好结果吧。”
无论是什么宁贡还是本朝轶闻,她都未曾听说过。
可她心境十分轻松,穿得素雅,先前沉睡数月却纤尘不染,醒来后,孑然一身,遗世独立。
瞧了眼太阳,已落下过半,时间差不多了,她也该动身。
于是放下手中的杯盏,轻轻拎裙起身,离开嘈杂之地,转入一处小路。
士兵们有序地两排散开,为两位将领让出条路。
为首的那位一席黑衣,眉峰偏冷,俊俏冷清,矜贵而疏离,浑身笼罩着清冷孤傲,头发束得高又精神,随意地牵着缰绳,举手投足散发着浓郁的贵气与意气。
跟在他身后那位却年幼些,也更与人亲近,下马对着官府门口的侍卫问候道:“啧,你们知府大人忙什么呢?”
话音刚落,一名身着七品官服的男子疾步而来:“黑鹰公子,曙副将,宁某今日公务缠身有失欢迎,还请二位见谅啊。”
曙柏客气道:“宁大人客气了,是我们突然造访,您不要怪我们唐突才是。”
为首的黑衣男子这才看过来,翻身下马,道:“京城捕头黑鹰奉命率兵出征宁贡,战后阴雨不断,只好绕远回京。士兵们已精疲力竭,所以想在此处歇些时候。劳烦宁大人接待。”
西乐谷的宁知府听到黑鹰这个名字时,莫名紧张,对面之人话说的客气但又不得不从,想发火又不知从何发起。
“不劳烦不劳烦。黑鹰公子言重了。”宁知府知道,黑鹰和曙柏、包括造访的每一个将士,是朝廷的功臣,论封行赏是早晚的事。跟这些人扯上关系,他求之不得。
几人客套寒暄往屋里走。
曙柏注意到,知府大人的府邸今日尘土飞杨,十分不整洁,不像能待客的样子:“宁大人府邸的下人怎的如此不作为,竟有如此大的灰尘,这您官威何在啊。”
宁大人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瞒二位,西乐谷位于边境,事件奇多繁杂,最近宁某正是被宵小之徒困扰,才会有此景。二位见谅。”
解释完,忙叫下人整理打扫内院。
夜间,宁府加强看守,侍卫将府邸围了个严实。
黑鹰和曙柏饭后回到宁知府为他们准备的东院,正过走廊,听到围墙外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曙柏可笑道:“明明你我都是参军打仗之人,这宁大人何必派如此之多的侍卫把守,未免太小题大做。”
黑鹰欲答,忽觉耳畔微风荡起,暗含杀机,将眼眸眯起,伸手抓住曙柏的后衣领,扯他后退半步。
一支箭带着羽毛信件,直直射在曙柏眼前,紧紧钉在墙柱上。
曙柏两腿发软,若不是黑鹰,这箭怕是会穿过他两侧太阳穴。
“黑鹰,这”
他还在目瞪口呆,黑鹰已先一步拿下箭上的信件:
【宁知府,念在今日你有贵客,我便不叨扰了。——西乐崖】
问宁知府,他一脸愁相:“黑鹰公子你有所不知,这西乐崖本只是边境一片普通山崖,可大概四五个月前出现了一名神秘女子,行踪不定,这方言百里之内的富贵人家被她劫了个遍,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她,没想到她竟敢将主意打到我头上来。让曙副将受到惊吓,是宁某照顾不周。”
曙柏不大信:“富贵人家都有买来的保镖暗卫,你更是有朝廷派发的侍卫,她区区一个江湖野士,能劫得到什么?”
“你错了。”黑鹰忽然开口,专注地打量墙上的箭口,手指轻拂,眸色微动:“她并非寻常江湖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