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退仰起头,眉梢染着一丝疑虑,“有事?”
郁础直白道:“我还想待在这里。”
林退给他的坦诚弄得一愣,下意识问,“为什么?”
“在这里我只想一件事。”
“……哦。”
如果这番话从虞怀宴嘴里说出来,一定是轻佻缠绵的——在这里我只想一件事,那就是想你。
虞怀宴太清楚这种套路,但郁础的口吻绝不是在调情,反而像是在跟林退说了一件只有他们懂的事。
他不需要明说,点到林退即懂。
但林退根本不知道郁础在说什么,只是他的想法一向很奇怪,所以林退不是事事都要深究。
虽然不知道郁础为什么想在这里多待,不过林退还是同意了,让他去酒店大厅等着,等他们谈完林退会给前台打电话叫他回来。
林退这样做,只是因为想起前段时间他听到林宜挽死讯,沈莫归赶过来陪他的事。
有时他并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有人告诉他以后的路该怎么做。
他只想要有一个人能在那个时刻留在他身边陪伴,哪怕只是插科打诨都可以。
林退不知道此刻郁础是不是特别需要人陪,如果是那他可以让他留在这里,总好一个人孤零零再回那列火车厢待着。
虞怀宴的眉头慢慢收拢。
他能看出两个人目前没有那方面的关系,但林退能这么快接纳郁础实在出乎意料。
沈莫归应该已经告诉林退,郁础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依林退的性格他会对郁础这种人敬而远之。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林退这样信任他?
等郁础走出房间后,虞怀宴轻笑一声,半真半假道:“你们关系这么好,看的我都有点吃醋。”
对于虞怀宴的试探,林退冷冰冰说,“希望你能分清工作跟私事。”
见林退不想跟他多谈郁础的事,虞怀宴没继续纠缠下去,拿出非常专业的态度谈公事。
一个半小时后林退跟虞怀宴谈完事,他没给前台打电话,而是亲自下去了一趟。
这个时间点酒店大厅客流很少,前台有两名年轻的女孩在值班。
林退将虞怀宴拿来的夜宵交给了她们,在她们惊讶的目光中说,“还没有开封,你们吃吧。”
他不想碰虞怀宴给的东西,但直接扔掉就像沈莫归说的太过浪费食物。
前台忙先是一愣,然后忙说,“谢谢您,但是我们有规定不能拿客人的东西。”
林退:“只是一些吃的应该没事。”
两个前台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不太好意思地收了下来。
郁础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林退无声朝他看了一眼,对方默契地站起来朝林退走去。
林退收回目光,跟郁础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从光可鉴人的电梯壁看着身形高大,沉默寡言的alpha,有那么一瞬林退觉得自己往家领了一只流浪犬。
回到酒店房间,林退用笔记本电脑处理了几封邮件,他的脸拢在酒店暖色的灯光下,减了几分冷淡多了几分柔和。
忙完手上工作,林退合上笔记本电脑,用力记捏了一下眉心,侧眸看向坐在旁边的郁础。
郁础在玩一种很简单的拼字游戏,也就幼儿园大班小朋友的水准,但他却拼的很认真。
林退放下笔记本,用一种很随意的口吻问,“你晚上还会去那节旧火车厢?”
郁础的目光从拼字游戏拔-出-来放到林退身上,他轻声‘嗯’了一下。
其实林退不问这句话之前,郁础根本没想过离开这里该去哪儿。
林退沉默几秒钟,然后开口说,“如果没地方去……你晚上可以留下来。”
“好。”郁础没有任何犹豫,不过声线一如既往的平。
林退的意思是让郁础睡沙发,但等对方洗完澡出来,很自然走进已经熄了灯的卧室。
林退张了一下嘴,看着黑暗里那个模糊的人影上了床。
因为上次林退把被子分给他一半,这次郁础没客气掀开林退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他躺到了林退枕边,以正面向上的平躺姿势。
严格说起来这是他第三次跟林退同床,第一次是在他那个并不简易的简易房,第二次是在林退宿舍。
林退最终还是没把他赶出去,因为郁础睡觉还算安静。
林退平躺着,双方放在腹部,保持着这个姿势看了一会儿天花板,他忽然开口,“我明天下午要去出差,大概三天后才能回来。”
郁础没问林退去哪儿,‘嗯’了一声。
虽然旁边躺着一个人,但没影响林退的睡眠,倦意很快袭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林退没有睁开眼睛,隐约感觉到郁础靠了过来,然后有什么东西在他肩窝蹭了一下。
林退霍然清醒。
这已经不是郁础第一次干这种事,每次跟他睡一张床上都会被他蹭两下,林退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alpha的眼睛在夜里显得格外幽邃漆黑,他静静望着林退投过来的惊愕目光。
林退抿着唇摸了一下脖子,“……蹭我干什么?”
郁础凑过去又再林退脖颈蹭了蹭,平静地说,“狗在床上喜欢蹭人。”
林退再次哑然,隔了一会儿他说,“不要蹭了。”
郁础躺了回去,“好。”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林退的睡意被郁础彻底弄没了,思考着郁础时不时给自己加的设定。
然后他从这些乱七八糟的设定又想到自己那条金毛,狗在床上会不会蹭人林退不知道,因为他没在家里养过。
他是不是该养一条宠物?
林退突然冒出这样念头,反正现在也没人管他了。
林退要去新机场实地考察,跟他一块的还有虞怀宴。
隔天下午虞怀宴来接酒店林退,他们一起坐私人飞机去加拉达州。
飞机在夜色中停到圣彼国际机场的飞机坪,一辆黑色的加长豪车正等着送他们去酒店。
加拉达州的圣彼郡是地中海气候,现在这个季节白天穿短袖都可以。
林退从飞机上下来,温和的夜风佛过面颊,额前的黑发被吹乱了几绺。
司机已经给他们拉开了车门,林退坐进去之后才发现,后舱的四人坐沙发上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转,保镖模样记人。
车子是虞怀宴准备的,林退没想到他居然雇佣了保镖。
很快虞怀宴从另一边的车门坐进来,看到对面那排真皮沙发的黑衣男人微微一怔,尔后看向林退,“这两个人是你雇的?”
林退觉得不对劲,警惕地抬起头刚要说话,那两个肌肉虬结的男人快速掏出一块白色手帕,上前分别捂住了林退跟虞怀宴的口鼻。
司机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直接关上了车门。
直到两个人的身体瘫软,两个人才松开手把昏迷的beta跟alpha放到皮质座椅上。
黑色的加长豪车在夜色中缓缓行驶出国际机场。
虞怀宴是被一瓶凉水泼醒的,他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一片模糊,虞怀宴用力甩了甩脑袋,瞳孔终于有了些焦距,然后看到眼前站着一个壮实的人影。
虞怀宴还没反应过来,那人走上前抓住他的头发向后薅去,他皱着眉头被迫扬起脸。
男人抓着虞怀宴的头发,“现在醒了吗虞少爷。”
虞怀宴意识逐渐恢复,他认出了眼前这张写着狠戾暴徒的脸,这就是在车里迷晕他跟林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