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怎么够？

少女活动了下脖子，双眸倏忽亮得惊人，她对着车外的人，无声地做了个手势，却像是犹豫着舍不得揭开糖纸的孩子，饶有兴趣地望着那一滩狼狈的血肉，半晌，才弯了弯唇，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

浊臭的尿骚味升起，已经被排泄物浸湿的衣物被掀起，锋利的工具出现在大汉手中，他们神色淡漠，丝毫不为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动容。

针剂缓慢地注入，不会影响痛觉，却能够确保之后不会大出血。

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男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像个筛子似地发起抖来，他想开口求饶，嘴巴却早已被封住，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来。

到底还是有血腥味升起，为他招来祸事的那一小块软烂的肉，被仔细地切割，一点一点，让他感知到痛楚。

伤口被细心地缝好，熟稔而不留痕迹，完全看不出是出自这些体型彪悍的大汉之手。

那一滩血肉被装进密封袋里，然后，带着手套的手，升起幽蓝的火焰，密封袋在男人眼前，被付之一炬。

这些灰烬会被带到郊区野狗聚集的垃圾场，混入狗粮之中，被吞食干净。

差不多了。

有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液体递过来，黑衣大汉从容地将其灌入男人的喉咙里，一滴都不浪费。

副作用明显的精神类药物，对于正常人而言，会短暂地扰乱他们的内分泌，影响他们的情绪，造成头晕、短期内的喜怒无常与抑郁，但并不会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但如果，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的人，服下药物后，被关在一个狭窄的小黑箱子里，直至八小时后才被人“发现”，放出来呢？

水滴刑，密室幽闭。

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多少风险性，钟嵘本就是当地派出所记录在案的惯犯，亏心事不知道做了多少，有人寻仇，再正常不过。

他有吸毒前科，常年和一些混混妓女打交道，上个月被警察抓到，为了早点出来，他指证了好几个毒友，好几个人因为他进去了，别说这种情况，就算他被人捅死，其他人都不会意外。

顾夜歌的人下手得很微妙，乍一看，其实并不是完全的阉割，而是破坏决定其功能性的结构，钟嵘以为自己还能行，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破灭远比一次的绝望更能把人逼疯。

这么说也不对，那天他被人从黑屋子里扔出来，就已经半疯了。

后来精神状态好一点的时候，他也曾嚷嚷着控诉顾夜歌，但顾家在槿城是什么身份？顾长亭和妻子本来就是最好面子的人，过去能因为和其他老板攀比孩子成绩时吃瘪把亲生女儿打得个半死，现在顾夜歌高考成绩出来了，他们正是对顾夜歌满意得不得了的时候，满心的“慈父慈母”心怀，哪里能忍底下的小喽啰诋毁他们的宝贝女儿，夫妻二人直接切断了钟嵘的经济来源，收回了对钟家的种种援助，通知了自己的条条人脉，不给钟家留半分活路。

钟嵘也有精神状态好点的时候，他那些话，并非全无逻辑，顾家父母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未必，但女儿只要能考出好成绩，有出息，让他们面上有光，就是世上第一宝贝，他们担心，也只会担心她翻不翻车，连不连累得了别人——故此，更加下狠手让钟家衰落。

槿城是小城，即便不考虑艺人身份，顾夜歌“顾长亭夫妇的女儿”的身份已经决定了她是绝对的风云人物，随着钟嵘的鱼死网破，难听的隐晦的传闻揣测和流言蜚语也在暗地里传播，但顾家不倒，没谁敢在明面上提，若有人在网上发帖，更适合分分钟被尘楚的团队以“造谣”公关掉。网络上关于艺人的流言蜚语从来离谱，在毫无实锤的情况下，这样的流言，对于身经百战的粉圈少女，连毛毛雨都不算。

换个角度想，她做与不做，站到那个位置上，拥有了那样大的流量与关注度，都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恶意言论，这件事情的影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顾夜歌那天从头到尾都没出过车身。夜色深沉，车子辗转，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

这件事最后被当地的一个未满十四岁的混混认领，说是钟嵘意图□□他妹妹导致的报复行为——这的确也是钟嵘干过的事儿，顾夜歌之前没少在打探消息上花钱，他妹妹也是顾夜歌的人救下的，隔了几个人辗转找到他，自然已经做好了万无一失的供词。

未满十四岁没法判刑，何况这事儿其实也不算特别严重，钟嵘没死没残的，还是自己罪有应得，那少年提起妹妹时眼神像穷途末路的狼，守护着怀里唯一的那么一点光，民警喟叹了半天，最后判下来，非但没找少年的麻烦，钟嵘反倒成了万人唾弃。

明面上一切就此圆说结案。

顾夜歌上楼的时候，嗅见隐约的檀香。

耳机里的音乐已经换过了一波，麦当娜在她耳边慵懒地唱：“hey，iwannadancewithmybaby……”

一头红棕色脏辫的rap老师耳朵上带着十二只耳环，见她来了，笑了一声，放下手机：“听下这个beat，它是oldschool还是newschool？”

隐隐约约的檀香飘进鼻子，顾夜歌犹有点失神，身体里的热血还没有凉掉，整个人都有点飘忽，闻言，心不在焉地听了一会儿：“newschool吧……”

她额头被敲了一下，kiki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这是trap！”

顾夜歌回过神来，有点尴尬，缩了缩肩：“不好意思……”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kiki撇了她一眼，棕色口红有种莫名的孤傲独特味道在，“来写段歌词吧，我放几段伴奏，你自己挑一个。”

顾夜歌笑了笑，胶原蛋白饱满的一张脸，抿掉了过于夺目的口红后，饱满的卧蚕和苹果肌柔和自然，俨然是十几岁乖巧的学生模样：“好。”

顾夜歌唱歌最好，跳舞也有舞感有美感有力度，但她原本的公司rap就不是强项，本身更是从头到尾，无论是身边人还是自己，都没往rap担当上走，所以她rap实力不应该算差，应该算基本没有……

但顾则唯却是全能ace的定位，vocalrapdance,在队内都是拔尖，顾夜歌看他玩rap玩得顺溜，一时心痒，尽管练习任务繁重，还是咬牙给自己安排了rap课。

很快挑好伴奏，打开手机备忘录，身体跟着音乐轻微地打着拍子，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常听的《crybaby》《madhatter》，她选定了个□□风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