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还有和平台的排他性合约……

诸如此类，复杂繁琐，每个人都不同。

顾夜歌现在的合约相当简单，但在《红夜》大爆后，尘楚还是另外给她配了两位经纪人，算上许真，是三位。

多位经纪人之间，有时候会有非常微妙的“争宠”关系，当然，同一个经纪人手下的不同艺人，也一样存在“争宠”现象。

三位经纪人之间业务能力孰高孰低，难以评判，但若要问顾夜歌最喜欢谁，那就非常简单明白了。

她三个都不喜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柔声道，“……夜歌，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吧，我想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没什么想法，就是不想接。”

解释太多次都都无用，不像再变身复读机。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叹气，“夜歌，你这样，以后会受伤的。”

给粉丝布置解锁任务，物料收费，只是很基础的常规操作而已，为什么她会这么抗拒？

为什么要去弄那个完全是赔钱的fanclub？

正在做发型的顾夜歌手顿了顿，没有说话。

在她最低谷的时候，黑子跑到线下来骚扰威胁，有群姑娘，在烈日下，到她每天都会经过的地方，唱她曾唱过的那首歌。

在她还没有被很多人知道的时候，他们送来水果和鲜花，她曾弹着吉他，将那首歌唱给她们听。

后来她们在网络上告诉她，她曾给她们带来的美好与感动，又在线下，将那份美好传递给了她。

是她们的信，撑着她走过了那段时光。

和章姐说这些没有意义，他们不会懂，他们怎么会懂？

“夜歌，不要对粉丝投入太多的感情。”沉默良久，章姐的语气忽然变了，少了平素那种“温柔下隐藏着高高在上的倨傲”的令人不适的东西，听起来居然像真心的劝告，“你把一切都想的太美好了，粉丝随时可能离开你。甚至他们最开始喜欢你，可能只是为了虚荣，或是跟风。剥去镜头下的光鲜亮丽，真实的你是什么样的？他们不在乎，他们甚至根本不接受。”

“他们可能会很快喜欢上别人，以伤害你的方式证明自己对新欢的爱。他们也可能对你一举一动都有要求，稍有不顺他们意的，便会辱骂回踩，比你父母还要严苛。”

“他们平素好像能得到你片刻青睐便会欣喜若狂，但你若真靠近他们，他们立马会以‘幻灭’为由，指责你偶像失格，将你贬得一无是处。”

“粉丝是太善变的存在，夜歌，不要对他们投入太多太多的感情，否则，你一定会受伤的。”

整理好领边的别针，顾夜歌起身，最后打量一边镜子中的自己是否有差错，然后漫不经心地回答她：“我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这存在的一切现象。

但我相信会有真正懂我爱我的人，洞悉我所有缺点依然满怀欣赏，坚持初心，不为外界局势所动摇。

如果没有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成为我想成为的样子。

无论如何，我爱他们，并为他们的存在而常怀感激。

最后一次检查完毕，电话挂断，长裙的女星转身，助理早在门口等候。

走过铺着丝绒地毯的长廊，眼前豁然开朗，镁光灯与快门声一阵接一阵，全身上下每块肌肉都在发力，共同构造出看起来毫不费力的优雅身姿与无懈可击的表情管理。

“夜歌看这里！”

“夜歌你今天好好看！夜歌看这里！”

“顾夜歌好美啊啊啊！”

宛如暗夜明珠般夺目的美人在短暂停留后，跟着主办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入座前随意地打量一圈，却忽然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被封存了许久的记忆，久到自己都快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直到再看到对方，才发现那些记忆，新鲜如初。

宁寂楚老早就进场了，小礼服打理得光亮，顶级造型师打理的发型妆容，看上去倒也人模人样，混进女明星里也不算突兀。

可惜此时这位“女明星”实在没什么明星的样子，她捂住胸口，尖叫声经过费力的压抑才不至于太引人注目：“啊啊啊夜歌来了！妈妈爱你啊！女儿今天太美了，啊我死了……”

宁寂烟嫌弃地撇她一眼：“差不多得了。”

宁寂楚一点都不怕自己老姐：“你懂什么！这是我爱豆啊！我宝贝啊！啊啊啊我女儿这的是太好看了……”

宁寂烟：“……”

她皱着眉头：“你前两天不是说你爱豆是顾则唯吗？”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追星女孩的爱你不懂！唯唯新专辑真的超级好听超级帅……”

宁寂烟：“……”好希望自己没这么个妹妹。

年轻的设计师将目光重新放到那镁光灯下的少女身上，微微眯了眼，神色有些复杂，不知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