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回答后,少年的双眸亮了亮。
“好巧。”他微笑地道。
但这个圈子实在是很小,巧合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多。
顾夜歌在飞机上睡得昏昏沉沉时,冷不丁嗅见清冷的木香。
橙花、葡萄柚、鼠尾草、鸢尾草、橡苔……明明有干净清澈的阳光气息,却又带了点克制理性的冷意。
tomford灰色香根草。
克制的,清冷的,干净的……介于少年和成年男性之间,若即若离的一些诱惑。
她睁开了双眼。
丝绸眼罩在肌肤上有柔软的触感,顾夜歌还处于梦境与现实之间,她没有摘下眼罩和耳塞,只任由嗅觉在空气中捕猎某种让她浑身酥麻的气息。
嗅觉,是最原始,最玄妙的。
年轻男女之间,一切的隐秘暧昧,都离不开最原始的欲之吸引。
而欲望,是创作最好的动力。
她感到那酥麻顺着自己的血管游走,像是一场全身spa。她尽力地去感受这可遇不可求的、天赐的奇妙体验。像是天赐的礼物。
等到那奇妙的感觉平息,顾夜歌摘下眼罩,打了声招呼:“hi。”
彼时的顾则唯,已经小心翼翼地走到自己的位置。
一夜没睡、素颜的少年没意识到她突然回头,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摘了口罩:“hi。”
一宿没睡的人思绪都沉浸在作品里,一时之间忘了做表情管理,神色有一种未调整好的冷漠与木然。
有点呆。
顾夜歌笑了起来,看了眼他笔记本上的音轨:“又熬了一宿?”
顾则唯瞥她一眼:“你还不是。”
但他神色却柔软下来,少年笑了下,很有点“难兄难弟共患难”的意思。
顾夜歌摸了摸自己的脸,蹙了眉,“有吗……我昨天晚上三点半就睡了啊。”
顾则唯笑了出来。
声音清亮,熬夜到通宵的音乐人属性从他身上走开,此时他俨然一个刚满二十的大男孩。
“又在和编剧讨论剧本?”他的语气很轻松,有种熟稔的调侃。
“嗯……”气氛渐渐往奇怪的方向走,顾夜歌莫名地想扭回来,“不是,是和原著作者讨论。”
《白夜行》至少还得几个月才能开机,他们现在讨论的,是《黄金台》。
孙秋禾时隔十一年的s级大剧。
顾夜歌饰演的角色,是南月河。
想到这里,顾夜歌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还是不喜欢这个角色?”顾则唯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孙姨一定要你演这个角色。”
“林老师说我……”顾夜歌眉头又皱起来了,神色有点古怪,她鼓了鼓腮——她在他面前越来越放松,“她说我可以表现出这个角色的无辜与可爱可怜之处……她说我来演,就不会有太多人骂这个角色,人们就能看到她写这个角色的初心。”
林珂的原话远比她所说的露骨,她见到顾夜歌,是直接松了一大口气,然后大笑:“对着这张脸,我看谁还忍心骂我的月河!”
很难想象,能写下《黄金台》这样笔力雄浑、豪情万丈、文采飞扬的作品的人,现实中,却是个优雅而风情万种的五十岁女性。
瘦,精神饱满,烟熏玫瑰调的红唇,肌肤上看得到精心保养的滋润,也看得到熬夜纵情的下垂痕迹。
直面观感其实是很美的,但顾夜歌不太喜欢她。
因为她室内抽烟。
顾夜歌讨厌二手烟。
少年沉默片刻,谨慎地道:“听起来,她很认可你的美貌。”
“但是我不认可她创作的角色。”顾夜歌凉凉地道。
顾则唯好奇起来:“你拿到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角色?”
顾夜歌一怔,沉默了一会儿,干巴巴地说:“一个罪臣之女,少年王妃,十七岁因通奸被斩首……”
但这些客观的身份设置似乎完全没有描述出这个角色的特点。
顾夜歌皱了眉,重新修改了措辞:“非常貌美,非常骄傲,曾与太子相恋,后来沦落青楼,仍然被容谋双绝的王爷以正妻之礼娶回了家,视为珍宝地捧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