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擦边球，各种内涵与阴阳怪气，告都很难告。

这是在所有的谣言都有了实锤的澄清、破洗脑包的帖子几乎已经全网传播过一遍的情况下。

理性告诉她这些只是极少数群体，是个别老鼠聚集在狭窄恶臭的臭水沟里自嗨而已，这些东西根本就传不出去，对她毫无影响，舆论也只需要看待大致的风向，一部分人对她的恶意其实无需在意……可是，怎么可能真的完全不受影响？

她高估了自己的理性，给自己定了太高的要求与标准，反倒让自己没有了发泄通道，内心世界被压得愈加崩溃。

可再怎么崩溃，也不该将这负能量转移给别人。

顾则唯所承受的，难道会比她少？

“对不起。”顾夜歌先道歉，“我刚才太失态了。我不应该……”

“嗯？”顾则唯唇边弧度还没落下来——实话实话，他也没怎么认真听顾夜歌抱怨了些什么，他自己沉浸在“一贯沉默的女孩在他面前卸下防备”的窃喜与愉悦之中，所以全然没有那些哭诉中的负能量影响心情。

这时冷不丁听见一声道歉，他皱了皱眉，瞬间从“飘飘然”的心态中抽离了出来，这时候心头倒是有些怒火生气：“你不需要道歉，candy，你不需要对我道歉。”

“你唯一需要道歉的人，是你自己。”少年的语气很严肃，但下一句，又轻柔了起来，甚至还带点笑意，“你看，这女孩才十七岁，她那么优秀，却承担了那样多的无妄之灾，可她还能保持冷静，漂亮地回击了给她挖坑的媒体，用优秀的作品回馈了爱她的人，给予那么多人那么多的快乐……”

他的语气有种孩子气的认真：“而你，却在指责她。”

“你什么也没做错，我很高兴你能选择向我倾诉这些。”顾则唯笑了起来，他垂下眼帘，无意识地抚摸阳台上的绿植，“你刚刚和我说，你曾经……”

……

“我十六岁的时候，曾在狭窄的卫生间里跳舞。”

那个小女孩，是有多么的渴望舞台啊。

种种现实因素压迫，她被迫进入全封闭的陌生校园之中，与所热爱的一切分离。

这一分别，可是永别？

练习生，尤其是女生，对年龄卡得实在太苛刻，高考完后已经十七岁的她，早已希望渺茫。

何况她已荒废了三年。

那时她绝不会想到《红夜》会大爆成这样，一部低成本的冷门文艺玄幻片，能成功在院线上映，都已经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奢求。

她更不会想到，自己一毕业，就正好撞上了国内的偶像元年。

乘着他带来的这场飓风，迎风而上，不过短短大半年，就已经站到了自己过往想都不敢想的位置。

可她站上来了，她所热爱的舞台，却并没有得到该有的尊重。

太多方面的角逐造就了畸形的市场，一连串的恶性循环，早已让“国产爱豆”的名声变得让人避之不及。

而那些凭本事让“爱豆”这个本为中性的词语变成贬义词的人，还没训练过三个月，就打着“热爱舞台”的幌子来抢蛋糕，唱跳双废时扯一句“ta是演员出身”“ta是xx出身“来开脱，刚靠着爱豆的身份赚得盆满肚肥，还没让自己的唱跳实力达到一个最最基本的及格线，便迫不及待地进组拍戏，转身居然嫌弃起“爱豆”的称号来了，一个个腆着脸就自称起“演员”来了。

他们拍的戏各个宛如喜剧段子，观众愤怒，这时候倒个个都把他们划入爱豆领域了，于是“国产爱豆等于垃圾”的说法进一步声入人心。

其实哪里是“爱豆”的问题，那些演戏烂的惊为天人的人，大多数唱跳拉也统统都是不及格的水平，根本算不得爱豆。

说到底，废物到哪里去都是废物，这和职业无关，和人有关。

但这样的舆论，被人精心营造出来，也并不是纯粹因为有多少人真瞎，而是因为，有人想借这样舆论，压一压爱豆出身的top艺人。

所谓的歧视链对站在顶峰的人并不起作用，top到哪里去都是top。

可靠着“演员比爱豆高贵”的舆论风向，论演技论实绩论人气论商业价值，都被顾夜歌吊打的童倩杜玲之流，居然能被吹得压顾夜歌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