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像一块置于高台的、常常被人呵护拂拭的玉石,外表看似无暇,也从未沾染过什么污垢是非。
可偶尔地,他又会展露出一些棱角,锋利地可以割伤人,一如今夜这场突然而来的对话,而他不依不饶地求证着什么。
既莫名又执拗。
“王爷不了解我,又怎么知道我现在的话,是出于对未知事物的向往,还是因为坚信你不会将我弃于险地?”
他漂亮的五官在夜色中泯灭了一切鲜妍,上勾的眼尾即是水墨画中最惊鸿的那一笔。
他说:“又或者是,无论你带我到哪里,只要是你带我去,无论哪里,我都甘愿呢。”
一切尽皆沉寂,遥远城池中的尘世喧嚣映红了那一角天空,到不了这里。这里的光亮就是只有亘古的星辰与倒影,还有他的眼睛。
极其坦诚、呼之欲出。
忽而他又一笑,那一笔美妙的眼尾弯起来:“王爷不是说要教我骑马吗?”
说要教骑马,当然不是说说而已,
今安下了马,马儿立刻就要尥蹶子把身上的人甩下来,幸亏她手上缰绳没放,当即扯住。
马儿喷着鼻不忿地原地踏圈。
可想而知如果刚才她放开了绳子,此时的虞兰时已经不知道被甩到哪里躺着了。
无法,今安只得重新上马,这回位置不同,落在了虞兰时的身后。
可他握绳跟拿笔一样,不敢用力,小娃娃翻花绳的力道都比他强。
等他扭扭捏捏地尝试几次,把马险些几次带到江里去,气得它又要尥蹶子的时候,今安实在看不过眼了。
他比较高,挡了视线。今安压着他的背让他微微弓下,那两片随风飘荡的大袖实在风雅,被她乱糟糟揉作一团塞进他的怀里:“卫莽说得对,下次你要学骑马练武这些,不要穿这些大袖子,麻烦。”
她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跟他说握绳的使力点,偶然一抬头,才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脸上,带着明显愉悦的笑意。
今安一巴掌拍上他额头,“能不能好好学!”
——
城落宵禁之际,今安将虞兰时送回了虞府大门前。
费了一晚上功夫,差点看了一场活春宫,自个儿又演了一回活春宫,其他事情是半点没做成。
连教人骑马都只拎了半桶水,回来的时候勒她腰勒得比去的时候还紧。
他还想请她进去坐一坐。
今安不敢。
再消磨时间下去,天就要亮了。
她坐在高头大马上,眉眼意气风发:“虞公子,早点歇息罢。”
名仟从府里匆匆赶出来的时候,看见自家公子还望着空荡荡的街头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