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阵前,双方的叫骂之声沸反盈天,各种问候对方先人的话语是不绝于耳,渐渐地双方也都骂出了火气,只能击鼓进军。
开打之前要鸣钟鼓(曹刿论战),这叫“不鼓不成列”。
此时礼崩乐坏还没那么的彻底,大多数华夏诸侯间的战争还是很讲规矩的,讲究一个光明正大的两军厮杀。要等对方摆好阵势才能进攻,不能趁乱偷袭。军前叫嚣对骂一番,也不会有另一方突施冷箭。
真的交战也只是战车一冲,把对方阵营打溃散就成,不会真的赶尽杀绝,甚至贵族们做了俘虏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礼遇,可以拿钱粮赎回。
一直要到几十年后宋襄公和楚国交战,楚国那些蛮子却是根本不讲作战礼仪,宋襄公霸业未成身先死,还被一直后人嘲笑。从那之后,各国间这才开始了为了胜利,可以不计一切代价,使用各种阴谋诡计,甚至动则屠城打击对方士气的残暴之举。
于正心中倒也庆幸,还好这漕邑大夫是个讲究人,讲究老一套的战争礼仪。要等大家各自摆好阵势,才会列阵厮杀,而不是倚靠坚城为战。要知道那漕邑城高墙厚的,若是让于正带人去打,他是决计攻不下这城的。
于正与弘毅大夫早就商量了,军中的三十乘战车全部将交由弘毅大夫指挥,同样的,七百余步徙则都交由于正统带。七百余步徙中自然也包含着于正训练日久的两百精锐,此战便是他们成军之后的首战。
战前的军议会上,以于正与弘毅大夫二人为首,邀请了此次要一起参战的士人们共同讨论了此战的大致军略。
于正开诚布公地言道:“弘毅大夫,此次我方的战车数量要远远少于漕邑。若是仍按照昔日的常规战法,由两军的战车先发起冲锋分个高下,而步徙则在后掩杀,怕是不成。
两军战车对冲,我们没有丝毫优势可言,极容易导致车队大败。而且大败之后,敌我双方驰骋的战车会直接冲散我方步徙的阵营,到时便真的一败涂地,毫无挽回的可能了。”
看着一起出席会议的甲首们(战车车长)有些耸动,于正却不是要刻意打击贬低他们,所以他婉转地言道:
“非是我方甲士不勇,而是对方战车几乎倍于我们,战车数量上的巨大差距,却不是单单用勇武可以弥补的。”
所以,我想重新排兵布阵……”于正看着弘毅大夫说出了他真正的意图。
弘毅大夫却是更加坦荡,毫不计较地对着于正说道:
“子敬,你我相处时日虽短,但我心中已把你引为至交。
此次公子虽给我二人分了主次,但子敬勿需放在心上。子敬之才,旁人或有怀疑,而我又如何不知。
你学了那先贤的兵法,上次只是对我稍加指点,便让我收益匪浅。足见你的韬略远在我之上,故而此次战事当一切以你为主。
但凭吩咐,某自无有不从。”
弘毅大夫开场便表明了态度,他愿甘居人下,听从调配。
“兵法,什么兵法?”下首的士人们听得疑惑,只以为是弘毅大夫的谦让之词。而计察却是心中一怔:“莫非家庙之中,主君梦中还有其它所的?等以后我有了小子,也得天天让他睡在家庙里,虔诚供奉。”
于正感激地看着弘毅大夫,听了他那些话后心中却有些汗颜。
没想到前些时日,自己一时兴起拿网上无聊的军事水贴,那些乱七八糟的兵法忽悠公子辟疆的探子,倒还真被弘毅大夫当真了。
弘毅大夫以为我真得了姜子牙的《太公兵法》,所以他才会对我军略上这么信服,处处甘居人后,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既然弘毅大夫都这么说了,于正自是也毫不谦让了,比较此战对他来说也是一场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