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许久不见我,如今就是这般作态,日后我可不来了。”公主见他不答话便又继续说着。
一会儿书房外的落雪就留下一深一浅两个新印子,而她来的痕迹已被大雪全然盖住,她只在一边痴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不觉间已被漫天落雪迷了眼。
本以为他与公主青梅竹马甚是相好,可怎知最后还是到了她那儿。
自那一幕喜欢上他之后她便很努力钻研画技,纵然比不上她,可也不算差,为何只是想跟他说一句话都那么难。
连溪替她披上披风,又打起了伞,弱弱道了一声走吧,她才失魂落魄离去,回到自己闺房才发现双手已经冻得毫无知觉。
祝尹和走到她院外忽然停了下来,接着脸色有些为难地看着公主,妹妹,你先在这等一下,我先进去看看她在不在。”
公主再好脾气也觉得此举有些过分,如何能让她堂堂一个公主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地等着,抬眼就看他已经进去,虽心中不大高兴也未说什么。
一会儿他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公主原本还满怀期待,可一会儿就看见她脸上的一道伤痕,双手捂上了嘴,但她立刻便意识到自己失态,方才的神情举动定让她难堪不已,可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娶她,普通的百姓尚且不一定肯娶,何况是哥哥这样极为好看之人,也难怪他方才要进去问一番。
待她走出来请她进去时她又不知不觉被她所吸引,她仪态大方,端庄素净,通身气度不凡,颇有正宫之范,若不是目光被那一道伤痕所吸引,也是可以发现她的美。
其实她生得好看,眼睛鼻子和唇都恰到好处,尤其是一双秋波眼甚是迷人,仿佛能直接将你看透,又似是纯净不已,她的气质也是淡然的,颇具文人气派,并不会令女子生反感之心。
自进了她的院子,公主的目光就从未移开过她的脸,可她也丝毫不闪躲,同她有说有笑,摆出了侯府女主人的姿态,却又将她这个公主捧在上方,恭敬而不疏远。
她原本不喜画,可幼时被祝尹和缠得也学了许久,只是依旧平平无奇,在虞城众多画师处也排不上名号,心中对如此文人也是十分尊敬的,今日得见更觉不凡,她不过只比自己大一岁便有了如今成就,当真不俗。
公主于是一来也不自觉说了许多话,并不将她作生人,雀儿则在一旁想着总算找到一个比自己能说的人了,从前觉得自己话多,后来觉得姑爷多话,如今看来公主才是那个话匣子,这下可就抓着了由头回怼姑娘了。
公主与她说了许久才离开,柳妤裳还让他亲自送她回宫门,路上滑,又叮嘱了他几声多加小心,祝尹和都一一点头称是。
马车走了一段后才发现忘记同卢沄道别,只好同他说了一声,又将两位嫂嫂都夸赞了一番,一时竟分不出哪个嫂嫂更好,“哥哥眼光不错,日后莫要让柳嫂嫂被欺负了才是。”公主想到今日自己也唐突了深觉愧疚,只好多叮嘱一番。
他回来时天色已晚,可远远地便瞧见了一个身姿不太符合常人的身影,清瘦,孤高。
他下了马车小跑上前,冲她咧嘴一笑。
“该是冻着了吧。”她将手里的暖炉递了过去,又命雀儿为他披上衣服,这才迎他进去。
她总是这样温柔,时常让他觉得这只是一个假象,与她成婚不足十日,见面次数也屈指可数,可一见到她总能令他心安,他也不知这是为何,世间万事总有许多事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有的人一眼瞧见就心生欢喜,有的人美若天仙也欢喜不来。
今日终于得见她,加之她在门口殷殷等候,心中舒朗许多,一时高兴就告诉了她他已经读完了她说的那些书,还读了不少别的,日后定更上心,还盼与她交流一二。
只是她懒懒道:“我不过一介妇人,不读过什么书,请侯爷寻一个先生来便可。除去读书身体也需重视,不可废寝忘食丢了原本,我自知身体孱弱便每日晨起活动,你身为男儿更应与侯爷一般,我瞧侯爷日日闻鸡而起,乃酉国人人敬重之保护神,你虽不必如他一般,却也可同他学习,不为别的,但求身体康健。”
她苦口婆心将此话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不看他神情,同伯阳说了一声好好照顾小侯爷便入了门去。
祝尹和呆呆站在雪中,目送她离开的背影,一时惆怅难解,怎么觉得她这是在教儿子一番,当初爹就是这么同他说的,从前他也坚持过一段时日,只是每每一想到画作便松懈,读文习武实在非他心中所愿。
如今她这不是为难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