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没事了,谢天谢地!”
天空蒙蒙亮了起来,拨开层层黑雾,渐渐透出一道金黄的光芒。
雀儿双手在胸前合十,抬头望着天空,眼底溢出舒心的笑容。
她终于回来了,在马贼手里这么久,终于平安归来,还好一切都已经挺过去,还好人无大碍。
雀儿思及此,忍不住偷瞄了祝尹和一眼,看他也长长舒了一口气,担忧的神色也渐渐舒展,此时见他才顺眼了几分。
而伯阳也在一旁轻轻发出声音,却受到雀儿投过来的白眼,即便没有看她也能感受到刚刚刺骨的杀意,不由打了个喷嚏。
大夫讲述完她的情况之后祝尹和就迫不及待要进去看她,一回头发现雀儿也跟了进来便忽然沉默,只靠近她看了她一眼就嘱咐道好好照顾她。
雀儿也十分没眼力见地点头,连姑爷默然离开都没送去一个眼神,屋内只留下她和柳妤裳二人,她登时就哭了起来。
他出来之后就仿佛换了一个人,变得淡漠不已,仿佛积压的怒气就要爆发,伯阳少有见他如此神色,也不敢上前问询,只默默跟了上去。
但祝尹和抬手拒绝,径直就往祝尹渊屋内去。
可还未进门就被赵眉拦住,“小叔这是要找阿渊吗?他忙了一夜刚合眼,若有什么事就先跟我说吧。”
赵眉被纪枝搀着,一只手还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他。
“既如此,那大哥大嫂好好休息,我就先退下了,晚点再来找大哥。”
祝尹和看了一眼她的腹部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嘴角努力挤出一抹笑就离开了。
他仍旧在气头上,反是愈发烦闷,心中压着的这口气已经快到了嗓子眼,便什么也不顾就冲出去找侯爷。
祝渊诚此时正要去早朝,见他直接冲在马车前面只好摆手令马夫退下。
“爹,昨天大哥可是你指使的?”
祝渊诚隔着门帘都能感受到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昨日他也一夜难眠,昨夜的烂摊子还未处理,此时他还上赶着找气。
“混账东西!昨天若不是你大哥,你觉得我今天还能向往常一样去早朝吗?昨夜如此大动静,整个虞城都知道了!”
祝尹和深知昨夜太过冲动,却依旧无法认可大哥和父亲所为,正想继续理论却被侯爷堵住。
“你若还想要我们侯府平安就给我闭嘴!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祝尹和默然不语,退回了一侧。
他回去之后直接去了练武场拿了一把□□开始挥舞发泄。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之前的不学无术,懦弱无能,还有那通天的捅娄子的本事。
终于直到日头最盛他才停了下来,灌了一壶水之后就驾马而去。
伯阳怎么也叫不住,仿佛他在他面前根本不存在。
昨日大战一夜,此时玖龙山仍一片狼藉,还未来得及清扫,事情已然发生,无法改变,唯走一步看一步。
祝尹和回到营里见大家辛苦了一夜,正休息着,便孤身上山。
此时满目尸体横陈,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即便不过是几个马贼,无半点当年侯爷一路杀进上西之景,却令他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从小锦衣玉食,从未见过世面的京城公子,说是纨绔也一点不为过。
他蹲下身来,一个一个清理着地面上躺着的人脸上的尘土和鲜血,不管是军营将士还是马贼,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不得不长留此处的可怜人,可脸上的血迹已然风干,他如何也抹不掉。
一种痛楚和无力涌上心头,他忍不住抱头痛哭,哭这零星尸骨,哭这满目疮痍。
忽然一道冰冷的寒意刺在心头,等他意识过来时冷剑已抵在他的脖子上。
“食言之果日后必报!祝尹和,你等着!”
他并未做抵抗,可一转身时他已经离开。
脚步声传来,原是玖龙营的将士们进行战场清扫和收尾,祝尹和忙止住声音,立马换了一张冷脸。
他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的动作,心中五味杂陈,但他们显然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还有说有笑,且他们在他面前毫不避讳地夸赞昨夜祝尹渊的勇猛,直接一剑封喉,刺死了那个想要从一个小士兵身后偷袭的马贼,那位正对祝尹渊感激涕零。
他们说,他静静听着,仿佛这一切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但是事实也是如此,一夜成名,祝尹渊的声名就立马起来了,如今虞城对他祝尹和的嘲讽更盛,从前只笑他纨绔,如今只是一个草包花瓶。
侯爷下了早朝回来,仿佛卸下了一生疲惫,一个人背着手回到了正堂瘫坐下来,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坐了许久,赵妈妈给他送来饭食也毫无反应,不知不觉便已入夜。
祝尹和回到家中,只是刚坐下就听到侯府私库被搬空的消息。
“爹,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