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一起读高中的时候，就偷偷给他测过。而且不止一次，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完全没有反应。所以，他应该没有灵根才对。”

“啊？！”许越岳极其不解地喊出声。

唐沐手中那团刺眼的光现在还留在他脑子里，那怎么也不像是没有灵根的样子。更何况，他后来自己也试过，结果和他自己的情况完全吻合，所以那个珠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可詹杨未傲既然说他曾经试过很多次，那也不该有错啊。

电话两头的沉默有些吓人，许越岳怎么也想不明白前后相差这么大的结果是怎么出现的，另一边的詹杨未傲表情也有些凝重。

这通电话最后不了了之。詹杨未傲盯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呼吸沉重，隐约发觉似乎有什么超出预想的东西，在悄悄发生。

许越岳拿着手机坐在床沿，垂着头发呆。

一直到唐沐过来踹门，他才一个激灵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可怜的尾椎和阵痛的腰子，苦着脸回到了饭桌。

唐沐心安理得地把餐桌上的烂摊子都留给了许越岳，自己则兴高采烈地跟着顾苡谦回了房间。

今天的房间似乎有些不同。

唐沐很不适应地吸了口略显厚重的空气，在顾苡谦的示意下在床上盘腿坐下。

“我在你的房间里布了锁灵阵，让这里的灵气维持在一个比较高的水平，所以你可能会有些不适应。但是充裕的灵气会让你更容易找到气感，成功引气。”

顾苡谦抬手轻轻按在唐沐的胸膛上，“深呼吸，不要抗拒。让灵气从空气中进入身体，尽可能地感受那种有东西慢慢渗入的感觉。”

顾苡谦的嗓音温柔而沉稳，让人不自觉的心安。唐沐自觉地合上眼，完全地按照对方的指示行动。

原本贴在胸口的手缓缓下滑，停留在小腹丹田的位置。掌心之下，一缕缕微凉的真气褪掉自带的寒气，用最纯粹精纯的模样缓慢地从体外涌入。

顾苡谦注入真气的动作是有节奏的，灌注一阵又歇止一阵，让唐沐自己去感受那种差异，逐渐理解那种动态的变化。

唐沐眉头微蹙，额角隐约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顾苡谦见状立马停止了动作，他无声地后退两步，斜靠在了窗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凝神的唐沐。

引气入体，这是他唯一无法帮助唐沐进行的步骤，也是修仙的地基。只要跨过了这道坎，他就可以不遗余力地让唐沐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而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太阳西落，夜色渐浓。

顾苡谦没有开灯，突兀的光线变化会干扰到唐沐，整片空间也被他用阵法封锁，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到里面的人。他隐在一片黑暗中，悄然地守候。

……

“顾苡谦，我好像……成功了！”唐沐甫一感觉到一道微弱的气流被自己牵引入体内，就兴奋地睁开了眼。

眼前的是被晨光溢满的房间，顾苡谦含着笑在他身边坐下，“恭喜。”

“这是……过了多久？”唐沐呆滞地和身边的人对视，方才的欣喜都被惊讶冲淡了。

“不过几个时辰罢了，你引气的速度比我预想的快得多。”

顾苡谦把唐沐的手机递到他面前，唐沐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时间。现在是早晨没错，从他昨天合眼开始，足足过了14个小时。

“你一夜没合眼？”唐沐没有接过自己的手机，反倒抓住了顾苡谦的手，有些严肃地逼视着对方。

顾苡谦满不在乎地扬起嘴角，紫瞳里盈满了细碎的晨光。

“彻夜不眠只是家常便饭。你一整晚没睡，现在也不觉困是吧。”

他继续解释道：“在过去，修士们都习惯用修习调息取代睡眠。只是现代的灵气太稀薄，无法再做到罢了。”

精神充沛的唐沐信服地点点头，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我们还继续吗？”

“稍微歇息一下吧，既然引气成功，后面的都不用太急，大可以循序渐进。”

顾苡谦轻柔地抬手按在唐沐眉心处，微微正色道：“我能教给你的，就是当初我师兄教给我的那套功法。我现在领着你体内的真气运行一轮，你粗略地体会一下，这一次就算结束了。”

“你毕竟才刚入门，完全不睡还是会对身体有损。今天下午你就好好睡一觉，弥补一下损耗的心神，好吗？”

唐沐在这方面完全没有话语权，当然只能乖乖答应下来，再一次合上双眼。

沁凉的真气自颅顶灌入，牵引着唐沐的真气在构造复杂的经脉中寻出路来。

霎然间，唐沐隐约看见了自己体内的情况，看见了那些错综复杂的脉络和肌肉骨骼，他的注意力也被顾苡谦的那缕真气牵住了，跟着一起在迷宫似的经脉中盘旋前进。

唐沐在心里啧啧称奇，无法理解这么复杂的线路是怎么靠脑子记下来的，他就看着那缕细小的气流在自己细弱的经脉里回环往复，还渐渐品出了几分韵律。

他再一次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只知道真气掠过筋肉和脏器，似乎是在这个过程中，从体外吸引了灵气转化为更多的真气。气流逐渐壮大，抵达了最后的目的地——丹田。

和狭小的经脉比起来，丹田就大得多了，可是其中空空如也，只能看见几缕缭绕的微弱真气。

唐沐的意识也留在了那里，他凝视着自己丹田深处的那个东西，久久无法回神。

顾苡谦收回了手，唐沐的意识也随之脱离了那种奇妙的状态，回归了现实世界。

“怎么了？”

顾苡谦晃了晃失神的唐沐，有些担忧地呼唤他，“是不是精神消耗过度了。”

“可能是吧……”唐沐干巴巴地回应他，双眼深处藏着一抹难散的忧虑和迷茫。

“顾苡谦，灵根是长什么样子的？”

顾苡谦被他的问题问住了，他并没有追寻唐沐这样发问的原因，只是略作思索道：“其他人的我不知道，但我自己的其实就像是更粗一些的经脉，在丹田中心的位置。”

唐沐垂着头，瞳孔止不住地收缩：“是吗……”

不正常。自己似乎，不太正常。

虽然只有几眼，但唐沐清晰地看到了，看到了自己那所谓的灵根的样子。

比起顾苡谦口中的经脉，唐沐自己的灵根更像一株植物。这他想起了自己在梦境中见过的，曲宁的丹田，那个一株两朵的三生花盘踞在里面。

而唐沐丹田内的，是一株独朵的花，三根细弱的花蕊被花瓣簇拥在中间，五片白玉似的花瓣暗淡无光。

这似乎也是三生花，残缺的三生花。

唐沐捂住自己的小腹，不敢让顾苡谦看见自己的神情。

如果他只是所谓的曲宁的转世，那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东西会跟着他一起出现。如果只是神魂勾连，那躯体内为什么也会有相同的东西出现。

那个三宝渡生花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他自己……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