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致远沉默了下,道:“这位大长公主深居浅出,不理世事。曾有传闻说这位大长公主是个烈性子,如今倒是看不出半点。当年好似有位心上人,是霍……算了,还是说说公主的夫家……”
谢致远说着大长公主的事,许棋听完只感到无力与痛苦。
倘若公主真是个烈性子,又怎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倘若她嫁给心爱之人,又怎会变成不近人情?尊贵的国朝公主被驸马弃之不理,竟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忍受。她曾遇上了对的人却无法拥有,就像曾抓住过希望的人又失去了希望,最后待在烂泥里无力自救。
许棋脑中回想着那坐撵上的公主,叹道公主被抬得太高了。
又一日,许棋跟着府里的嬷嬷学礼仪。嬷嬷看着一直发呆的许棋,出声道:“三姑娘,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嬷嬷接着讲吧。”
“我看过三姑娘新绣的香兰青竹,三姑娘的心落不下去,怎能绣得好?”
嬷嬷说完刺绣的事,又讲起插花。许棋有模有样地剪着花枝,随意地放入花瓶中。嬷嬷见状叹了口气。
谷雨亭,许棋看着水中的鱼儿,随意扔着鱼食,“小侯爷,又是我们两人过年。”
“嗯,又是两人。”
许棋看着聚过来的鱼儿,随口问道:“我们去叶府拜访吧,许久不见叶婉,甚是想念。”
“那走吧。”
叶府比侯府热闹得多,下人们都在忙活。庭院里,叶修远在练功,叶婉在刺绣。
侍女走上前附在叶婉耳边,叶婉激动地起身,连连道:“快请进来。”
叶修远听到动静,走过来问了一句。叶婉不语,拉着他走向前院正厅。
正厅内,许棋正与叶老将军闲聊,两人满脸喜色。
叶婉踏进正厅,缓缓道:“父亲在与棋姐姐聊些什么?说给女儿听听。”
“好好好,说给你听。”
叶老将军陪了他们一会就离开了,四人走向后院,待在庭院闲聊。
叶修远道:“若非既明家出事,我们就能一同出去走走,随便练练你的马技。”
许棋面露疑惑:“既明师兄家里出了什么事?竟出不了门。”
叶修远顿了顿说道:“就是几房分家的事,早晚的事。师家如今的事态于既明不利,他父亲虽是嫡长子,但不受重视。我是不明白他祖父怎会看不出来既明是他家最有出息的人。”
谢致远道:“哪有不明白的,不喜嫡长子怎会喜他生的孩子。偏偏嫡长子无才能无官职,几房皆是嫡子,自然有的挣。”
许棋默默插嘴:“居嫡居长,大宣重嫡庶之分,长幼有序。这师家闹出这事,不怕被参上一本。”
“师府与侯府不同,我到底是嫡子,当初谢家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被参了好几本。算了,谈这些做什么。”
几人不再深谈,许棋笨拙地绣着要给小皇子的香囊,木槿花图案难绣,她怕问嬷嬷又被说教,只能寻叶婉帮忙。
叶婉教着她,讲起近来学的插花有点难捉摸。
许棋说自己也在学插花,不难,比刺绣简单多了,就是把花插进瓶里。
叶婉瞥了许棋一眼,“嬷嬷要是知道我现在这幅样子定要说教一番。不知缘由,与棋姐姐一起便敢放纵自己,没有拘束。”
“我的嬷嬷快不想教我了,说我如此年纪,性子不定。我才多大啊,沈师姐的性子也没定,反正我不急。”
叶婉道:“沈师姐?她虽说是离经叛道,可也是大家闺秀,世家才女排名榜第七。沈家是书香世家,养出她这般性子的女子还要说起她的祖母。沈师姐的祖母是赵家嫡长女,虎门将女,直来直去,当初看上了她祖父,直接提刀上门提亲,好在她祖父也是喜欢她祖母的,这才没有变成祸事。京城女子束缚极多,便是我这般也有人说闲话,更何况沈师姐这般明目张胆地穿梭在大街小巷里,可不是离经叛道吗?”
叶婉苦笑,眼神里透露着一丝向往,是向往那样无所顾忌的生活。可她注定做不到的,她不如沈初静那般张扬,她畏惧人言,她也不如许棋这般无知,她融入京城了。
许棋注视着叶婉,她能感受到叶婉与在书院的时候不一样了。那时的叶婉还是敢开怀大笑的,也是敢与她一起外出散心的。自观莲节那夜,叶婉已有半年不曾出门散心了。
不过一年,叶婉变了好多。
许棋记得初入书院是叶婉先与她交好的,带着她熟悉书院,让她不那么孤独。
走到侯府大门,许棋想起医馆里的小男孩,又拉着谢致远转道去了医馆。
“你个负心汉,竟忘了我们娘俩。”
沈初静抱着小男孩,手上拿着帕子擦拭不存在的泪水。
医馆里的客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许棋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是负心汉,毕竟沈初静演得可谓是声情并茂。
沈初静见事态发展得有些不对劲,拉着许棋走向医馆后院。绕着许棋转了几圈,才道:“看你着男装,心血来潮表演了一番。不过若是认真看脸也是看得出来是女子的,你下回像戚师兄那样戴面具吧。”
“我才不要像他,不辞而别。”
沈初静捏着许棋的脸蛋,笑着骂道:“我都没有生气,你怎会有这么大的脾气?”
许久,许棋轻轻问道:“师姐以后会去扬州吗?会去找他吗?”
沈初静点了点头。
当然会。
谁不想去见自己的心上人,只要知道他在哪里,我便想去哪里。
我的心上人是个极优秀的人,他是我的英雄,曾站在我的面前,为我抵抗过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