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楼所在是南安城最为繁华的一条街,大小乞丐多在那里聚集,也因此,没费多大的功夫,钟秀才画的小乞丐便被找到了。
小乞丐看模样不过十二三岁,被带到宁聿面前时,一直哆嗦个不停。
宁聿见状,放软了语气对小乞丐道:“莫慌,抬起头来,本官问你,你只需如实答来便是。”
小乞丐跪在地上俯首,结结巴巴应道:“大人……大人问……问就是,小的……小的一定说实话。”
“好,”宁聿抚须,问道:“七月二十那日是不是有人让你送了一张字条到晏家布庄?”
小乞丐年纪虽小,但常年混迹市井,晏冯氏之死当然听说了,此时听到宁聿问起那日的事,忙点头如捣蒜,一五一十回道:“是,是,有人给了我三个铜板,让我将纸条送到晏家布庄,交给晏二夫人。”
“那人是在何处给你的纸条?”
“就在布庄对面的巷子里。”
“那你可知纸条上写了什么?”
“不知,小的不识字。”
“晏二夫人看到纸条时是什么神色?”
“好像有些欢喜,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她看过后就将纸条撕碎了,似乎怕人看见。”
“你可还记得让你送纸条的人的长相?”
“记得记得。”
宁聿听小乞丐答的笃定,朝马捕头道:“将钟秀才带过来,让他来画。”
“是,”马捕头转身离去,过了片刻,又返了回来,身后还跟着钟秀才。
钟秀才一见小乞丐,忙对宁聿道:“就是他,就是他,大人。”
“本官已知晓,”宁聿颔首,对钟秀才道:“你且将他说的此人画出来,便可回家了。”
“是,是,我一定好好画,”钟秀才方才还惧怕自己被关进大牢,此时一听可以回去了,不免松了一口气,又听到宁聿让他画画,顿时又觉受宠若惊。
“说吧,”宁聿吩咐小乞丐。
“那人身长五尺左右,着一件银白色长袍,瘦长脸,唇上无须,眼角翘起,眉梢带痣……指尖有层厚厚的茧子……”
等小乞丐说完,钟秀才也完成了手中的画。
宁聿接过画像一看,这人眉目清秀,与钟秀才的模样倒有几分相像。
不过,宁聿沉吟片刻,想起小乞丐特意说到的那人指尖留有厚厚的茧子,一时有了几个猜测。
待小乞丐与钟秀才都被带走了,宋真清从隔间出来,看到画像,却觉得似曾相识,尤其是那双眼睛。
宋真清撑着下巴回想,她眼神一闪,终于想起她在哪看见过这样的眼睛了,对了,“桐文居”的画像,那画中女子的眼角也是这般翘起。
她再端详手中的画像,越来越觉得与那画中女子很是神似。
“小丫头见过此人?”宁聿发觉她的异样,不由问道。
宋真清摇头,“没,只是觉得他与晏家三夫人有些相像。”
“晏家三夫人?”宁聿惊讶道,“晏家三夫人五年前就去了。”
小丫头还去过晏府驱鬼,不会没听说过晏家三夫人的事。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有些奇怪,”宋真清也疑道,“我听闻晏家三夫人并不是剑南道人,就是不知她是否还有其他亲人在世?”
想起在桐文居与金不换的对话,宋真清觉得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手正紧紧拉扯着她,丝丝缕缕中都与五年前就死了的晏家三夫人有关系。
宁聿也陷入了沉思,五年前他初到南安城,彼时晏家三夫人已难产而亡,因晏家并未报官,是以官府对于晏家三夫人的事并无卷宗记载。
“我以为此人与晏冯氏必然认识,不然晏冯氏不会将纸条撕掉,且露出欢喜模样。”
宋真清想起小乞丐所说,觉得还是得从晏冯氏身上寻找此人的线索。
“小丫头说的是,”宁聿也想到了这点,又让人将晏冯氏身边的丫鬟唤了来。
布庄掌柜与晏冯氏的丫鬟因牵涉到晏冯氏之死,暂时被羁押在衙门,因而宁聿要提审,不过片刻,人便带来了。
“你可见过画像上的人?”宁聿举了画像让晏冯氏的丫鬟辨认。
丫鬟乍一看见画像,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忙道:“回大人,奴婢认得,画像上的人是木先生。”
“木先生?”
“是的,大人,他是二夫人为大小姐公子请的先生,木先生不仅教大小姐弹琴,还教大公子读书。”
“如今此人可还在府里?”
小丫头蹙眉想了想,“不知。”
也是,如今晏府人心惶惶,谁会还记得一个教书先生在不在府里?
且看这位木先生与晏家三夫人十分相像的面貌,又是府里的教书先生,宋真清与宁聿都觉得木先生很是可疑。
为了尽快抓到木先生,宁聿即刻派人又去了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