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山涧落差极大,瀑布一个挨着一个。
初时宋真清以为孙家别院就在他们落崖的瀑布下面,直到按照守院老者所指的方向走了一个时辰有余,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早已离落崖之处越来越远。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虽不知被水冲了多远,但好在二人倒是福大命大,只身上有些微末擦伤,宋真清不觉有些庆幸。
在古崖客栈分别时,她曾对阿大阿二留过讯息,只道待二人摆脱追杀之后,在凤阳县碰头。
她之前也问过老婆婆,凤阳县城距凤凰山不过十来里路,以阿大二人的脚程,此时,必然已经到了凤阳县。
且在被水流冲下瀑布之前,她模糊看到金不换与姜木子并未被波及,宋真清心道,以金不换的机灵劲,恐怕不会在山中胡乱摸索寻她二人,只怕此刻已是去往凤阳县寻求帮助了。
凤凰山极大,又有些诡异之处,她与韦无冕不宜在山中久留,因而,只思量了半刻,她便决定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没错。
因为,就在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将要下到山脚之时,却见山下远远走来两人。
一壮硕一精瘦,差不多高矮的两人,不是阿大与阿二又是谁?
“妹妹,妹妹,”阿二眼尖,远远瞧见,便喜不自禁的迎了过来。
“妹妹,你怎这般模样?”
见宋真清浑身上下只脸上还算干净,阿二不免又紧张兮兮的拉了宋真清的袖子上下左右的打量,“妹妹,你伤在哪里了?疼不疼?”
他以为宋真清受了伤,眼角泛起泪光。
看着壮如熊的高大男子瘪着嘴欲哭的模样,宋真清有些好笑,又觉暖心,她缓缓牵起阿二的手,轻轻摇晃着,声音罕见的温柔,又带着些娇赧,“阿二哥哥,我没受伤,你看我,你看我,”说着,她撩起衣摆迅速转了个圈圈,“嘿,我好好的呢,一点事没有。”
阿二见状顿时破涕为笑,随即扯着宋真清的衣角,扭头指了指阿大,喜滋滋的道:“妹妹,哥哥说你是扫把星转世,肯定死不了,我还不信,嘿嘿,原来哥哥说的是真的。”
阿二说完,还颇为炫耀的昂了昂头,那意思差不多就是:你看,我妹妹多厉害,还是天上的神仙呢。
然宋真清听了这话却立时炸了毛,恶狠狠的瞅了阿二身后的阿大一眼,阴恻恻道:“我是扫把星转世?这是何时的事?我咋不知道呢?”
哼,她怎会是扫把星转世,她明明是孤魂野鬼附身好不好。
阿大抱胸而立,拿眼瞟了瞟宋真清,面色淡淡,丝毫不见说人坏话被戳穿的尴尬,只转身走了,临走前抛下一句,“没死就好。”
宋真清撇撇嘴,哼了声,拉起阿二与一旁木头人一般的韦无冕,几步越过阿大气咻咻的朝前奔去。
阿大抬眼瞭了瞭前面三个高矮不一胖瘦不均的身影,便面无表情的瞧向别处。
只眼角余光里,可见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一路走一路说,不过半个时辰,宋真清便从阿二嘴中得知了自古崖客栈分别后的事情。
“人都死了?”听阿二说起与阿大杀了那些追杀他们的黑衣人时,宋真清诧异的问道。
她不认为那些人死的可惜,只是觉得阿大阿二功夫竟然厉害到这般地步了,要知道,那些黑衣人虽然不是顶尖的杀手,但也不是阿猫阿狗的庸俗之辈,虽说阿大功夫还行,但阿二除了力气大些,功夫却是马马虎虎。
若是摆脱追杀,她不觉得稀奇,但是能杀掉那些人,倒是她从未设想过的。
“是啊,”阿二挠挠头,事实上,他也不是很清楚,那些黑衣人到底是如何死的。
“阿二哥哥,你真厉害,”宋真清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
阿二嘿嘿傻笑,虽高兴的呲开了嘴,但却也不揽功,“哥哥厉害。”
宋真清不计前嫌的顺便夸了一句,“是,你们都厉害。”
韦无冕更是抱了抱拳,“多谢阿大兄,阿二兄。”
毕竟那些杀手的目标只韦无冕一个,其余人都是顺带的。
韦无冕的感激发自肺腑,真心诚意。
但一直莫不作响走在最后的阿大却忽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你不用谢我,有贵人相助罢了。”
“贵人?”韦无冕愣了愣,“谁?”
“是啊,哪个贵人?”
宋真清也觉得不可思议,就那黑灯瞎火的郊外客栈,连他们都跳窗逃跑了,哪里还有其他人?
不对,还有人……
宋真清眉头蹙起,有些不甚确定,“难道是那对老夫妻?”
阿大并不作答,宋真清心中有了数,“真是他们?”
“清清,你说的是老婆婆二人?”韦无冕有些不敢置信,“可他二人明明已是风烛残年之貌,哪里会是有武功在身的?”
“古人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是我们疏忽大意了,”宋真清喃喃道,她自来便觉得这话有十分道理,却未料到,在宝月岛流浪一番后,身心俱疲的当下,却是切实的忘了古人的谆谆教诲。
还好,那老夫妻二人对他们并无恶意。
不过,宋真清还有些疑惑,“他们为什么出手帮忙?”
阿大默然不语,显然,他并不知道抑或是不想说。
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韦无冕,宋真清忽然一激灵,对了,韦无冕提过一嘴,周少宸两年多前曾来过凤阳县,有没有一种可能,那老夫妻二人是周少宸在凤阳县的探子?
宋真清越想便觉得深以为然,作为当今皇上的亲信,又是执掌刑部的侍郎,在全国各地安插探子,一点也不奇怪。
也许是从他们进古崖客栈开始,也许是那些黑衣杀手偷摸进客栈之时,那夫妻二人就认出了韦无冕罢。
不管怎样,那些杀手死了,所以,他们如今没了后顾之忧,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待离开凤阳县,他们便可直奔京城而去了。
“木子的伤势要紧吗?”宋真清又问阿二。
姜木子受了伤,被一根树干击中了头部,在宋真清被水流冲走之前,并未看到,所以直到阿二说起,她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