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本官轿前出手搭救疯婆子之时,本官就被你迷住了,嗝……本官从没见过这般好听的嗓子,若莺啼,似银铃,啧,本官当时就想这女子该是何等模样啊?不过几日,本官又听闻福缘客栈来了对卖唱的父女,只在客栈外听了一耳朵,本官便料定你们是同一人,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本官岂能再错过呢?你说是与不是,宋姑娘?”
看着钱庸志得意满的胖脸,宋真清只觉身上恶寒,“那你可知我的身份?”
“宋姑娘什么身份?”
钱庸好笑的将宋真清上下打量一番,“唔,让本官猜猜看,姑娘莫不是哪家的大小姐?可谁家大小姐竟敢剪短了发?”
宋真清忽然嘘了口气,知钱庸恐是派人去客栈探过他们的底细,但因她与韦无冕丢了路引,并非光明正大入的凤阳,是以韦无冕的身份到如今还未暴露。
如此甚好。
不然只怕眼前的钱庸狗急跳墙,杀了她一了百了。
想到此,宋真清也大大方方的不再遮掩道:“大人猜的不错,我是个小道姑,并非哪家大小姐。不过,大人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何会扮作卖唱的女子?”
“呃,这又是为何?”钱庸呵呵笑了两声,顺着宋真清的话头假惺惺问道。
宋真清哼哼冷笑两声,“我身为出家人,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救了绣红母亲后,我便猜到将女子浸猪笼的背后定然隐着一个惊天的秘密。所以,我便是为了拯救那些女子,才将身饲虎,以期能杀了那背后的恶人。”
身为一县之首,治下百姓畏畏缩缩,俯首帖耳,钱庸必然有他的厉害之处,所以宋真清将自己刻意扮作卖唱女子的目的一一说与了钱庸。
这话九分真一分假,也当不得钱庸不信。
“如今宋姑娘知道本官便是那恶人,你该当如何?”
钱庸眯起眼,似有丝意外宋真清的坦荡。
宋真清直视着钱庸双眼道:“我心中自然是极想杀了你的,可……”
无奈的摊开手,“我如今没了依仗,也奈何不得你。”
“有意思,”钱庸单手枕着脑袋,嘿嘿又打了个嗝,“当真是有意思,姑娘的声音也当真是悦耳动听,呃……”
钱庸忽而翻了个身,面朝了宋真清,话锋一转,语出惊人道:“只如今本官听了这话是浑身酥软,有些想要姑娘了呢……”
话中撩拨之意尽显,目中的□□亦是显而易见。
男人好颜色,没成想,这凤阳的县令大人竟是个好听音的。
宋真清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暗恼自己大意,她怎能只想着拖延时间,忘了眼前这狗县令的怪癖了。
一念起,宋真清忙低咳了一声,压低了嗓子道:“大人莫冲动,我还有话说。”
岂料这话刚说完,那钱庸便如踩了尾巴的猫般,腾的一下从榻上坐起,双手一撑来到宋真清眼前,那矫健的身躯与他微胖的身子倒有几分不相称,只见他单手扼了宋真清的下颚,眼神狠厉,语气阴森,“你若是再那般说话试试?”
宋真清被掐的透不过气,双手扒拉着钱庸的手,可别看钱庸面若虚耗,但到底是男人,那力气着实不是一般女子可比的。
就在宋真清被掐的险些闭眼之时,钱庸忽然又松了手,继而用粗壮的犹浸着酒气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宋真清的唇,轻轻诱哄道:“好好说,嗯,乖。”
那神情似在对她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眼神更是飘忽着不知去了何方。
宋真清汗毛直竖,抚着被掐的生疼的脖子噤了声,敢情这钱庸不仅有怪癖,还是个变态。
她脑中警铃大作,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该说话还是沉默了。
但有一点她敢肯定,此刻她一定不宜再惹恼这狗县令,不然指不定下刻就一命呜呼了。
好在这时,钱庸收了手,宋真清忽然松了口气。
但她心中已有些慌乱,根本不敢直视钱庸的眼睛,索性撇开了脸,她想挪动一下身子,希望离钱庸远些,却不料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扑到在榻。
“砰”的一声,后脑勺不偏不倚磕在了榻沿上,疼痛霎时袭来,她眼中直冒金星,“啊”的惊叫出口,大眼忽眨,一滴泪珠滑落眼角。
“你叫啊,叫啊,”钱庸望着宋真清的眼泪有一丝怔然,但随即又如发了疯般怒吼出声。
像似被宋真清那声尖叫勾起了兴致,他癫狂的拉扯着宋真清。
宋真清被摇的头晕的越发厉害,想叫也叫不出声,可钱庸哪管她这么多,见她不肯再出声,恼羞成怒的一把扯开宋真清的领口,眼中疯狂乍现,诡异一笑,不断的重复道:“本官让你叫,你叫啊,大声叫……”
此刻窗外雨声渐停,有鸟儿正在树上叽叽喳喳欢鸣跳跃。
宋真清知眼前的这个变态疯了,她就知道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人跑,阿大到如今还没露面,也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她如今能依靠的唯有自己了。
你不是让我大声叫嘛,我叫死你丫的,我叫的让你全凤阳城都听见才好。
想到此她攥紧了双拳,用尽毕生力气尖叫出声,“啊……啊……啊……”
尾音悠长回荡,响彻在整个凤阳县衙,也惊飞了枝上的鸟雀。
鸟雀纷飞,凤阳城高耸的城门外,数匹骏马疾奔入城,马蹄过处,溅起了一地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