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换了衣衫,即便此时的她狼狈不堪,即便她不比寻常的古怪精灵,但韦无冕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宋真清。
“清清,”他眼中闪过一抹心痛,急切的想上前搀宋真清一把。
“站住,”宋真清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阴霾的男声,那男人手中正拿着一把淬着寒光的匕首对着宋真清纤细的脖颈。
胖胖的男人自宋真清身后走出,他站在石阶上低头打量了韦无冕两眼,随后翻腕收起抵着宋真清脖间的匕首,低声的嘎嘎笑了,“我道周少宸怎会不声不响来咱们凤阳,谁知是你个臭小子竟敢冒充瑞王世子的名头,你是嫌命长了不成?”
显然,钱庸是见过周少宸的。
韦无冕向来是个好说话也爱笑的,但此时的他却面如寒潭,声若冰刃,“钱庸,你该死。”
钱庸闻言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本官该死?哈哈,好大的口气,来来,你且说说,你是哪位?哪里来的胆子不但敢擅闯本官的县衙,还敢冒充瑞王世子?”
说着,还享受一般的闭眼吹了吹手中的匕首,匕上一缕短发随风飘落到了韦无冕脚下。
韦无冕眼神一缩,声音更冷了,“韦家你总听说过的,我是韦家的人。”
钱庸持匕的手忽然顿了顿,只不过瞬间沉默后,他抬起眼直视着韦无冕的眼睛,眼中血色毕现,“你是韦无冕?”
“是,我是韦无冕,”韦无冕颔首,自然骄矜,仿若这才是真正的他,贵气天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面颊抖动,钱庸眼神闪烁,忽而将脸转向不远处的顶梁柱子,恼怒愤吼,“你为何不知会本官一声?”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韦无冕金不换与被挟持的宋真清皆一头雾水。
但没让他们疑惑太久,不过片刻,那柱子后又闪出一人,这人身长玉立,风采斐然,虽近不惑,但依宋真清前世的审美来看,绝对是个英俊大叔。
那人行走间不染尘埃,飘飘然来到钱庸面前,拱了拱手,言行端谨,“大人,属下也并未得到消息。”
“当真?”钱庸似乎不信,手中匕首直指那人,“孙道,你可知欺瞒我的下场?”
“属下不敢。”
被唤孙道的男人回的铿锵掷地有声。
呃,原来此人就是孙道,被绑缚着双手站在钱庸身后的宋真清恍然大悟。
事实上除了阿大,他们几人都未见过孙道,此时忽然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
皆因眼前的孙道,与她想像中的土财主,首富似乎完全搭不上边。
宋真清虽被堵着嘴,绑着手,但此时脑子已清醒过来,但见孙道一丝不苟严谨躬立的态度,她便觉出了不妙,此事怕只怕孙道早已知晓了韦无冕的身份。
呵呵,知而不报,故意引君入彀,孙道图的是什么,就算是傻子恐怕也猜到了几分。
何况钱庸不是傻子,且见韦无冕单身闯县衙,只为救宋真清,钱庸自然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就算明白自己被孙道算计了,但如今也只得顺着孙道的谋划走了。
钱庸闭了闭眼,情知今日来的虽不是周少宸,但韦无冕依然是个麻烦。
唯一令他欣慰的是,韦无冕虽然是个麻烦,但只要他无声无息的给处理了,且身为皇上宠妃的表姐还在宫内一日,此事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若是今日来的是周少宸,恐他连见表姐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了。
思量事毕,钱庸面上狠意闪现,回头瞧向宋真清,又伸出手掌拔掉她嘴中的桎梏,将匕首贴在了她的面上,轻轻拍了拍,在宋真清耳畔嘶嘶笑了,“真是可惜了,可惜了这把好声音,本官真有些不舍呢。”
宋真清哪里不知他的打算,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一被扯去堵嘴的东西,便急忙大呼:“韦无冕,你个傻蛋,快走。”
边说边一歪身使劲浑身力气撞向钱庸,钱庸不妨宋真清到此时竟还有如此大力,一时踉跄,宋真清逮着间隙,撒开步子跑下台阶。
可韦无冕闻言非但不走,转而欲迎过来,“清清……”
他眼中满是忧色。
然那些持刀的衙役怎肯让他挪动一步,不过短短一丈距离,两人之间却如隔了千山万水,明晃晃的刀剑将人眼灼的生疼。
“抓住她,”钱庸面色阴沉,抚着被撞得生疼的下巴冷声吩咐。
五大三粗的衙役应声走来,不费吹灰之力,便又将宋真清推搡着送到了钱庸面前。
与此同时,那为首的衙役手一挥,衙役们三两个一伙便将韦无冕与金不换围拢住了。
“清清,”韦无冕目眦尽裂,奈何手无缚鸡之力,三两下便被人摁到在地。
金不换轻功不错,但在近距离的围攻下,很快便不敌,他趁众人靠近之际,弹指欲使毒,手指一麻,却又被人挡了下来。
宋真清眼尖,知阻了金不换下毒的人是孙道,便明白这孙道看着温文尔雅的,却是个实打实的高手。
她心急如焚,却奈何钱庸使人紧紧将她箍住,她根本动弹不得。
她不由长叹一声,今日恐是要折在此地了。
钱庸杀人之心已决,衙役手中的刀毫不客气,这一切不过转瞬之间,眼见着衙役的刀将将要落到韦无冕头上时,不知从哪个角落忽然直射过来一个影子,那影子一掌推翻了衙役,堪堪在关键之时将韦无冕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