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们行医的,都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你懂吗?万一失手,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哈,是谁说自己除了不能起死人而肉白骨,别的,就没有救不活的?”
“活是能活,得看怎么活啦。”
能活就行,萧颍心想,只要活着,便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第二日一早,萧颍在写给母亲的信中,十分郑重地询问了关于覃琛病情之事,甚至为了套话,还写了她已经知道十分严重,神医也无十分把握云云。又让长兴再派了一名护卫,同样是八百里加急往临川送信去了。
却说三日后,临川王君收到了萧颍派人送来的第一封信,因送信之人指名道是送给临川王君的,他拿到手时还颇觉奇怪。平日里,萧颍隔三差五便会寄信给母亲,信里当然也会问候父亲,只是这样单独派人专程送信给父亲,倒还是头一次。
王氏只当女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便与母亲说,待读完书信,才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这事确实不好让妻主知道,还好她今日正巧不在府中,这要是被她看到了,也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
他将书信藏在妆奁里,便找来自己的心腹容掌事,吩咐他将府中年纪十五到十八岁的家生子的名单拟出来,这其中,若有品貌上佳的,更要标示出来,以备他查验。又嘱咐他万不可让旁人知晓,尤其是临川王。
容掌事道了声诺,也没有问为什么,自去办差了。
常侍王君身旁的甄阿父心中好奇,开口问道:“主君大人,这却是为何?”
甄阿父是王氏带来的陪嫁,萧颍小时便是由他带大,及至七岁上,换成了贴身护卫,甄阿父才又回到临川,继续在王君身边侍候。王氏对他极为信赖,此事自然也不会避着他。
“阿迴可算是开窍了。”王氏笑笑,压低声音对他说道。
“这……可是要往京里送人了?”
“正是,既然阿迴都开口要人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仔细挑选几个好的。”
“可是,萧家祖训三十未有女嗣方可纳侍,这若是让主上知晓了,少主怕是得挨一顿板子。”
“那便不让她知晓。”王氏沉声道。
临川王君出生豪门世家,未嫁时,见惯了家中主事的女子侍人成群。待嫁到临川来,都过了好几年,也未见妻主纳侍,本以为是妻主深情,后来才知晓原来临川王萧家是有女子三十未有女嗣方可纳侍的家训。
这条家训妻主肯遵循自然是好,可若是放在他的女儿身上,他又觉得委屈了女儿。
王氏在诞下萧颍前,连生了三个儿子,眼看着妻主的年纪就要奔着三十去了,好险终于在二十八岁上,才诞下了萧颍这么根独苗,有多宝贝可想而知。
萧颍又常年不在他身边,一年里能见到一次,都算稀奇。再想到皇帝指婚的那位帝卿,美则美矣,性情却算不得好,自古帝卿,性情又哪有好的,女儿将来指定要受委屈,一想到此,又觉得心痛不已。
如今萧颍来信要人,却没有写明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自然以为女儿是开了窍,想要几个知冷知热的贴身侍候之人。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心疼女儿,就算妻主将来知道了,人已经送到京里,她远在临川,也鞭长莫及,至于这条家训,只要不搞出孩子来,便也就当没发生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