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夏油杰的手机响起,屏幕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他从没有更换过联系方式,不过也没有几个人会拨这个号码了。他接起了手机,里面传来熟悉的女声,“夏油?是妾身哦,妾身!惊喜吗?……喂,喂?夏油,还在吗?”
……该说是果然如此吗?
为什么你连这一点也想到了呢?
——
伏黑甚尔久违地回了家。
他上次回家,可能是几个月前了,具体有多久他自己根本记不清了。以至于当他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家门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迎面挥下的一根扫帚。
伏黑甚尔轻描淡写地抬手接住扫帚,低下头看向面露惊讶的两个小孩。
伏黑津美纪:“禅院叔……爸爸!?”
伏黑惠冷漠抬头,“你谁?”随后他又扯了扯伏黑津美纪的袖子,“你不用硬去喊他爸爸也可以的。”
伏黑甚尔打量着这两个孩子。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长得很快的,一不注意就抽条到了大人想都想不到的高度,伏黑甚尔并不知道这一点,也没法用他小时候去类比,因为他根本记不清自己那时的样子,更不可能有人去替他记录了,反正大概是很弱也很没用的吧。也因此,几个月没有归家,他差点都没认两人出来。
伏黑津美纪见他身上的衣服都烂得不成型了,便去衣柜里找出伏黑甚尔之前留在这里的衣服,后者沉默着接过衣服,进了浴室。
热水将他身上的血污都冲洗去了。令咒治疗了他的伤势,但在背后留了一道狰狞至极的疤痕,光是看着这道伤痕,都可以想象那伤势的严重性,要是再深一些,就会伤及脊柱了吧。
结果他却活下来了。
而且还会继续活下去。
让一个没有理由活下去的人活着,这无疑就是一个诅咒。
“临死了还要诅咒别人。”伏黑甚尔闭了闭眼,拧上水龙头,穿上衣服走出来。
他一走出来,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伏黑津美纪居然还给他煮了一碗面……伏黑甚尔当然不会客气,他在餐厅坐下,对着不情不愿盯着他的伏黑惠,咽下一口面,开门见山地说:“我把你卖给禅院家了,对,就是我本来在的那个家族。虽然挺烂的,但你应该能在那里过得还不错吧。”
伏黑惠:“……?”
他刚刚说什么?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这种话啊!
“所以。”伏黑甚尔又夹起一筷子面送入口中,奇异地做到了在进食时还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话,“你想去哪里?禅院家,还是留在这里,又或者……别的地方?”
伏黑惠仰起脸,“……我想出家,去言峰哥那里。”
伏黑甚尔动作一顿。
你小子还喊他哥?他都不知道比你大多少岁了,你爹喊他哥都没什么错的那种。
“他死了,你去不了了。”伏黑甚尔平静地说,“换一个。”
——
“他是因为什么死的?”
“你想听官方一点的说法,还是真实一点的说法?我比较推荐官方说法哦。”
“我想知道真相。”
五条悟撇了撇嘴。
不愧是那个人的弟弟……虽然是义弟,但是这种劲还真像。不过,他总觉得,这个叫言峰绮礼的男人,身上有着一种比言峰四郎更古怪的感觉,只是他们才接触短短几分钟,他也说不出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为了自己的理想。”五条悟说,“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想办法制造圣杯,不过最后失败了。是我杀了他。”
“所以……他来到我父亲身边,潜入圣堂教会,还有寻找了那么久的东西……都是为了圣杯。”言峰绮礼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抬起一只手掌掩住脸,看起来像是十分痛苦的模样,他向五条悟确认道:“然后,他失败了,是吗?”
……但五条悟总觉得他好像不是痛苦,倒更像是……愉悦?
“啊。”五条悟慢慢从教会的长椅上站起身,他从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了浓重的违和,“他失败了。”
言峰绮礼感觉到,自己手掌下的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
啊,可怜的义兄,他是怀着怎样的绝望,在筹备了如此多年之后败退的呢?而击败他的人,还是他曾经的友人,这真是……太可怜了。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他的颤抖,正是他在克制着这样的情绪,并且为此感到了一丝悔罪。可紧接着,他又想要叹息了。
太可惜了……为什么,粉碎了他的愿望,见到他那绝望的末路的人,不是他自己呢?
放下手的时候,言峰绮礼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他捧起十字架,虔诚地低下头。
“愿主宽恕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