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所以,她早就打算好了?要去追寻她的自由吗?”她低声呢喃着,头发垂至一侧,遮住她陷入迷茫的神情。
“你敢吗,许苓茴?你不敢?”
“苓茴,你要逼死我吗?你敢吗?”
“许苓茴,你这些年,躲在国外,你敢回去见他吗?你不敢?”
她敢吗?
她不敢的。
她连冲下断崖口的勇气都没有。
她和喻初说要逃离这个俗世,但她连迈开双腿的勇气都没有。
陈漫说她是最有天赋的画家,是画家里最出色的赛车手,她的生活,在平静与刺激中切换,不像她,一潭死水。
但许苓茴知道,她远没有陈漫说的那样,肆意飒爽。
她不如她。
见她陷入自己的情绪,白述年连忙高声喊她:“许苓茴?许苓茴?苓茴!”
许苓茴突然攥紧了被子,双肩猛地抖一下,脑袋来回晃着,似乎在找什么,有些手足无措,“白”
她喊了一声,喉间却像是被什么卡住,发不出声。
白述年的身体往前倾了点角度,放轻声音,“许苓茴,你还好吗?”
“抱歉,我”她撩起头发,往后扯一下,头皮一阵疼,“我走神了。”
“还能继续吗?”
她压住起伏的心跳,咬着唇说:“能。”
“好,继续,身体不舒服,及时告诉我。”
许苓茴点头。
“为什么画这幅画,她有说吗?”
“没有。”
“画什么内容,她有说吗?”
“格查尔鸟。”
“还记得其他细节吗?”
许苓茴费力思索着,过去一周,她记得不大清楚,“她那天穿得很素净,也没有化妆,我们照例在茶室见面,她那天还很开心,说她的父母愿意接她电话,也愿意用她买的东西了。对了,她涂了指甲,左手不,右手涂了红色,左手是绿色。”
“她和她父母的关系,有”
白述年未问完的问题,被帘子外一句突兀的“苓茴,妈妈来看你了”打断。
白述年注意到,许苓茴前一秒的迷茫、难过,在听到这道女声后,悉数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冰冷,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林微拉开帘子,嘴里嘟囔着:“大白天,怎么还拉上帘子了。”
帘子拉开,入眼是立在许苓茴身旁的守护神似的两个男人。
“你们是?”
覃照刚要回话,被许苓茴抢先,“朋友,来看我的。”
覃照笑着朝林微点头,白述年微一颔首,便侧过身子,留了个侧脸对她。
林微热络地朝他们道谢:“噢苓茴的朋友呀,麻烦你们了。”
见到许久未见的母亲,许苓茴很平静,语气疏离地问她:“有事吗?”
林微嗔怪地睨她一眼,“瞧你这话说的,女儿住院,我这个做妈妈的,还不能来看看了?”
林微走近病床,俯下身想握许苓茴的手,被她躲开,她也不在意,将手垂至身侧,“你出国这几年,和妈妈都生疏了,回来了也不回去看我,下周我生日,你也不打算去。你姐姐亲自出马都请不动你,我不得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忙住我们许大画家。”
许苓茴也不看她,冷淡地吐出话:“时间地点,发给我,我会去。”
林微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她这么快便松口,当即高兴了,“下周三晚上,地点就选在你以前最喜欢的一家酒店,妈妈记得,你最喜欢他们家的nanaimobars,这次做这道甜点的厨师,是从加拿大请来的,到时让他们多给你做点。”
“还有吗?”
“还有什么?”
许苓茴下逐客令:“没有的话,先回去吧。”
“噢,没什么事了。对了,苓茴,饿不饿呀,妈妈给你”
许苓茴立刻拒绝:“不饿,不用,周旦,送她回去。”
在几个年轻人面前,被自家女儿下了面子,林微面上挂不住,也不好说什么,依旧端着慈爱母亲的模样,起身整理衣襟,对他们说:“那我就先走了,大家下周要是没事,就和我们苓茴来凑个热闹。人老了,热闹点也高兴。”
白述年罕见的不作声,覃照尴尬地应下,周旦则听许苓茴的话,将人迎出来。
林微一面往外走,一面大量病房的环境,言语里数不尽的嫌弃,“周旦是吧,我们苓茴好歹也是许家二小姐,怎么能和别人挤三人病房呢。你回头和医院说说,让他们给换个单间,不然苓茴住着不舒服。”
周旦连声应好。
“你盯着她多吃点东西,太瘦了,她爸爸看到,要心疼的。”
“好。”
“还有啊,下周记得提醒她,让她早点到”
林微的声音远去,留下的三个人,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白述年先出声:“还能继续吗?”
许苓茴抬眸看他,双眸清澈,但先前面对林微的冷漠还没有剥离,周身像镀了层霜,“不能,我累了。”
“好,你先休息,我们明天再来。”
“白警官,还是等我状态好了,让周旦给你们打电话吧,不浪费你们时间。”
“也好。”
白述年收拾好东西,和覃照离开。
去停车场的路上,覃照一直在沉默,直到坐上车,白述年发动车子了,他才问:“白队,你和许小姐之前认识吗?我总觉得你们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认识。”他踩下油门,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