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苓茴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风吹得她脸都僵了。她想朝走来的女人笑一笑，扯起的嘴角却一阵刺痛。
她站起来，朝女人微鞠躬，再次道了个歉，“阿姨，对不起，您没撞伤吧？”
女人还是笑着摆手，“没事，就一下，不碍事。”
许苓茴面露愧意，“是我太莽撞了。”
徐念说：“你们这个年纪，莽撞是正常的，谁十八岁不是横冲直撞的性子。”
许苓茴这才安心，转向女人身旁身形高大的少年，问：“你准备怎么骂我？”
白述年哑然，他也没想到这么凑巧，他随便编了几句，说：“骂你长了双眼睛当摆设，走路不看路，螃蟹似的，横冲直撞。”
许苓茴笑了笑，难得没反击。
徐念见他们一来一往的互动，明白过来自家儿子和这小姑娘是认识的，“阿年，小姑娘是你同学吗？”
“嗯。”
徐念朝她伸出手，“这么巧呀，姑娘你好，我是白述年的妈妈。”
许苓茴握住，“阿姨好，我叫许苓茴。茯苓的苓，小茴的茴。”
“对，许苓茴，瞧我这记性，刚刚没想起来呢。”掌心的手一片冰冷，徐念握紧了一些，“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是不是穿的衣服太薄了？”
“不冷阿姨。”许苓茴没有抽回手，握住她的那双手，掌心有厚厚的茧子，还有一两处皲裂的伤口，却十足的温暖，让她贪恋。
白述年知晓徐念的热情，怕许苓茴接受不了，忙扯开话题，“你在这做什么？”
“吃饭。”
“从中午吃到现在？”
许苓茴一愣，随即记起中午他们是一同出校门的，那个电话，他多少听到了。
“没，我吃完在这看看风景。”
“这？”白述年环顾一圈，都是些高楼大厦，只他们右手边有一个小花圃，“能看什么风景？”
许苓茴也看了一圈，找不到什么话回。
徐念扯了扯白述年的袖子，瞪他一眼，“你审问犯人呢这是，人家爱在这看就看。”
转而面向许苓茴，温柔地叮嘱：“这风大，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你们现在是关键时刻，身体可得照顾好。”
许苓茴点头。
天渐晚，白述年挽起母亲的手，说：“妈，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又抬头，看向许苓茴，“你也是，要赏风景，改天再来。”
“嗯。”她抽出手，和徐念说再见。
徐念见她情绪低落，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坐了许久，于是提议道：“苓茴啊，你要不要去阿姨家吃个饭呀？”
许苓茴还没反应过来她的邀约，白述年却先发话了，“不要。”
徐念尴尬地朝许苓茴笑笑，又在底下拧一把白述年的胳膊，“苓茴，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就是、就是害羞了，从来没有女孩子去过我们家吃饭，你是第一个，他不好意思呢。”
许苓茴还想着怎么拒绝，闻言却是瞄一眼白述年，别有深意地笑，“我是第一个啊。”
“对呀，他这个人性子闷，又不爱交朋友，每天放学就是回家陪我或者帮我做事，走得近的，就只有小应一个。哦小应你应该不认识，他们是发小，从小玩到大。”
“小应，我认识。”
“认识啊，可这小应已经没上学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在kasa”
许苓茴还没说完后半句，白述年急忙拦住，给她使眼色，“妈，吃，让她去我们家吃。你想吃什么？”
许苓茴明白他的意思，顺势扯开话题，“我不挑，都行。”
徐念被他们一打岔，也没再追问，“行，我去买菜，阿年，你先带苓茴回家去。”
“嗯，你路上小心点。”
“知道知道。”徐念拿过白述年手里的挎包，往市场赶去。
见不着徐念人影了，白述年朝前扬扬下巴，“往这走。”
许苓茴跟在他身侧。
知道她心情大概不像早上那样，白述年识相的没有去招惹她，两人安静地往老街方向走。
到地方了，许苓茴才发觉他家离kasa并不远。
白述年把人带到客厅，给她倒杯热水，让她自己坐会，他去淘米。
许苓茴把热水喝完，身体回暖后，朝厨房方向问一句：“白同学，我能逛逛你家吗？”
淘米声伴着他的回答传出，“腿长在你身上。”
许苓茴眉一皱，就不能好好说话？
却没想自己也是不好好说话的一员。
得了他应允，许苓茴逛起这间没有昂贵家具，却处处透着温馨的屋子。
正厅朝南方向放着一套红木沙发，沙发上铺着厚实的坐垫，坐垫套是绿色碎花料子，看着像是自己缝的。正前面的电视柜旁，有两盆花，温暖的室内，盛开得娇艳。柜子旁的两扇窗，挂着和沙发坐垫同款式的窗帘。
许苓茴走了一圈，在屏风柜前停下。柜子有好几个隔层，一半隔层上都放了照片，照片上是他们一家三口，那个穿着警服，气质却温润的男人，应该是他的爸爸。
照片里有一张是他爸爸手把手教他弹吉他，父子俩面对面，应该是在说话，脸上都带着笑，被人偷拍下来的。
许苓茴认出，照片里的吉他是那天在kasa见到的那把，但看起来新许多。
她走向厨房，里面的人在择菜了。
她倚着厨房门框，盯着他娴熟的动作，半晌才问：“白述年，你的吉他，能修吗？”
白述年闻言，停顿片刻，随即捻下一片菜叶，“跑了几家，说琴旧了，不好修。”
“那还能弹吗？”
“能，就是音色不好听。”
“哦。”
她重新走回客厅，徐念正好买完菜回来，提了两手。
许苓茴上前去帮她拿，白述年听到动静也出来，拎过两人手中的东西，沉得很，“妈，你买这么多菜做什么，我们就三个人。”
徐念走得气喘吁吁，“苓茴第一次来，当然要给她多做点。”
许苓茴不好意思她费心，“阿姨，我吃不多的，也不挑，您不用太费心。”
“阿姨手艺好，保管你今天吃撑了也想吃。”
“麻烦阿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