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里抱着的林芳仪，嘴唇轻轻扯动，像受伤的不是她一样，还挤出了微笑。

“你别说话，血流不止了都！”陆新雅笨拙地从佣人手里接过医药箱，想帮林芳仪止血。

林芳仪握住了她的手。

“你别动行吗？”陆新雅吼她。

林芳仪摇了摇头。

她知道陆新雅这声吼意味着什么。

其实刚才陆新雅说的是真的，她的确还把她当做姐妹，归根结底，最先背叛的人是自己。

子弹大抵是正中心脏，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很快，快到她根本挽留不住。

余下的有限的时间里，她想跟陆新雅再说说话。

“最近我很不好过，身心俱疲，新雅……咳咳。”她又吐出一大口血，“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的妈妈。”

“你不要再说话了，就当我求你行吗？”

陆新雅的手仍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帮林芳仪捂着胸口，却挡不住汩汩往外流的鲜血。

她急得面红耳赤。

“新雅，我……我好遗憾啊。”

如果当初她选择不听妈妈的话，不执意回林家，那至少现在她跟陆新雅还是很好的朋友，有失有得。

可如今，她却两手空空，孑然一身地离开。

林芳仪的脸色越来越差-

“我有点放不下林家。”她气若游丝。

陆新雅心中如打翻五味瓶般五味杂陈，林家并没优待过她，她到死还放不下那家人。

沉了口气，陆新雅握住她的手，看向站在旁边下颌线紧绷的男人，“封瑜白，只要林家答应不再与你我为敌，抢走他的合作我们还回去，以后不再跟他斗，好吗？”

封瑜白点头，“我答应你。”

林芳仪最后一个愿望也满足了，她勉为其难地扯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伸手想摸陆新雅的脸，却在半空坠了回去。

林芳仪死了。

为陆新雅而死。

从清晨到黄昏，陆新雅抱着林芳仪的尸体很久没有挪过位置，直到夕阳西斜，在封瑜白的再三请求下，她才同意殡仪馆的车带走林芳仪。

“封瑜白，我真的很不是人，对不对？”

她埋在他的胸膛里泣不成声，恨得想扇自己巴掌，封瑜白却紧紧抓着她的手，柔声安抚，“新雅，跟你无关，错的是在暗处开枪的人，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林芳仪做这些，其实也只是因为她孝顺，想为过世的妈妈做最后一件事，我却道德绑架她至今，而她死……”

陆新雅哭得一抽一抽的，咽了口唾沫才继续哽咽着往下说，“都是在为我考虑，可我呢？从事发到现在一点都没替她想过。”

林芳仪，林芳仪。

她在心里默念林芳仪的名字，想到曾经看过的故事，人死后灵魂还会在去世的地方盘旋很久。

她轻轻推开封瑜白，仰头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