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也不会说话,但是秋香知道,但凡见过我家小姐的男子,没有哪个不拜倒在小姐的石榴裙下的。”
“你这话越说越混了,仔细我剥了你的皮。”沈如意嗔笑道。
秋香的话点醒了沈如意,秦展未见过她。
因是一早起身,刚小哭了一场的沈如意有些倦倦的,让丫鬟给补了妆后便靠着软垫休憩。出了城路上有些颠簸,随着马车晃动她昏昏沉的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车外隐约传来禅唱钟声,兰济寺就快到了。
沈如意坐直身子,慢慢低头开始整理妆容,鬓边的金步摇有些歪斜,她伸手扶正。外头的人声渐大,多为妇人声音,间杂着些许孩童稚音。好像有不少人家来进香,一股檀香余味缓缓漫进车来。
忽然马车一震,车内主仆三人一个没坐稳,齐齐往前一冲。沈如意的脸险些碰到马车壁上。秋雨摸着脑袋爬了起来,赶紧扶正摔倒一旁的自家小姐,大声吼道:“怎么回事?”
赶车的马夫未回答。
秋香爬起来后,靠到边上边开一线帘子去看,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卫国公夫人和老夫人的车正停在前头。外头一片混乱,哭爹喊娘的喊成一片,路上的马车都乱成一团了,难怪后面的都无法过去。
“小姐,不好了,外面出事了。”秋香赶紧转身跟自家小姐说道。
沈如意闻言凑过头去,也掀起帘子瞧了瞧。只见街道前头,接锦衣玉饰的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在当中笑骂打闹。
听外面的人讲话,原是刚才这几位公子纵马飞驰而过,将街上摆放在路口的几处小摊贩踢翻了,连带马蹄踩到了行人,才一时妇孺皆哭,人仰马翻。
其中一着紫色锦衣的男子扬起马鞭,破口大骂道:“狗奴才,竟敢挡爷的路,不想活了是吧。爷要踩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简单。”
下边一汉子抱着自己被撞得满头鲜血奄奄一息的儿子,怒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竟敢如此草菅人命!”
那紫衣男子一鞭子抽了下去,汉子的脸上顿时多了一道见骨的血痕。他低头紧紧抱住小儿,不让鞭子伤到怀里孩子半分。紫衣男子撩开后槽牙一口痰吐了下去:“王法?在这爷就是王法,还不给我滚开。”
那汉子也是个倔性子的,竟放下怀里的小儿,不要命的冲上前去抱住紫衣男子的大腿不放手,“你杀了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紫衣男子朝汉子脸上又吐了一口痰,拿出鞭子一鞭又一鞭的抽下去,鞭鞭见血,鞭子上牵连着血肉。
“小姐,这可怎么得了,要出人命了。”秋香看得心惊肉颤,捏帕子的手都在抖。
沈如意未出声,继续盯着那几人看。
旁边另几个骑在马上的贵胄青年见状也不劝说,反而嬉笑道:“贺坤,你这鞭子是不是没劲了呀。”
“他这鞭子昨夜用得狠了,没劲。哈哈哈哈哈。”
“原来昨晚用得是这鞭子啊。”
“李兄这比喻绝了,哈哈哈。”
“贺坤你要抽就赶紧的,我们哥几个可还赶着去喝小凤仙亲自斟的酒。”
……一干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嬉笑连连,周围站着的百姓纷纷低头敢怒不敢言。那贺坤见自己在这帮公子哥面子丢了脸,更是发了狠的抽人,鞭子抽得汉子整个人都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这时忽然一男子冷声道:“国舅爷好大的威风。”
沈如意本已经放下车帘不看了,听闻这声音连忙又去掀起帘子,一眼就看到坐在马背上的秦展。只见今日秦展穿一身宝蓝色圆领直缀的长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端坐在马背上,整个人身体挺得笔直,丰神俊朗、英伟不凡。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左相大人啊。”贺坤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见来人是左相,对地上的汉子吐了口水,“今日算你命好,爷我给左相个面子,就留你一命了。兄弟们,我们走。”贺坤嘴上说得潇洒,走之前还是洒了一大把银钱在地上才策马疾驰,扬长而去。
刚还旁观不敢吭声的百姓一看地上撒钱了,赶紧都冲了上来捡钱。只留满身是血的汉子抱着怀里渐渐冰凉的儿子尸体嚎啕大哭。
“小姐,你做什么!”秋雨一看沈如意准备下车,惊得大喊一声。
这时停在路口的马车渐渐多了起来,见一地哭嚎,不由打探发生何事。沈如意压住狂跳的心脏,莲步轻移,翩然走到秦展的面前,对着还坐在马上的秦展行了一礼道:“卫国公府沈三见过左相大人,大人万福。”
马背上的秦展冷眉一皱,点了点头,道:“不知沈三小姐有何事。”
沈如意让慌忙追上来的秋香秋雨拿出一个钱袋,递给地上抱着死去儿子嚎哭的汉子,道:“还请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