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展逼自己站在原地,等着梁令宜讲正事。
但梁令宜一直都在说些无关要紧的小事,一会儿讲到自己的生肖也是兔子,一会儿又讲到狩猎为什么要欺负这些可怜的小动物,有本事怎么不去打厉害的老虎野猪,一会儿又扯到潘进贵不爱洗澡,整个人臭烘烘的,自己实在不愿和他待在一个营帐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秦展觉得自己的耐心快到极点了。
“哎,”梁令宜幽幽叹了口气,在寒夜里吐成一朵雾花。她一脸哀怨又痴情地望着秦展,道:“我不过是难得见到展哥哥一面,想与你多说说话罢了。”
“回到潘进贵身边,是你自愿的。”秦展冷冷道。
“我那也是为了替展哥哥打探消息啊,谁知道你对我会这般冷淡呢。”
梁令宜痴迷地望着这张冷峻的脸,这人就算说着最冰冷伤人的话,她的心也止不住为他狂跳。这是她整整爱慕了十年的男子,又怎能轻易放下。只要她对秦展还有用,那她就有信心,早晚有一天她会重新得到他的。
“你让我回去后一直盯着潘进贵,看看他有何异常。之前他还是跟往常一样,整天抱着他的小妾寻欢作乐,不务正事。”梁令宜嘲讽道,“不过,前几日的大半夜里,府上突然来了两个人。这两人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潘进贵还将所有下人都给屏退了,一看就有问题。这两人走后,潘进贵出了趟门,回来后神神秘秘,很是反常,最近几日,晚上睡觉都不用他的宝贝妾室陪了。”
“这是何时的事?”
梁令宜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幕,想了想道:“五日前。”
“那两人是何身份。”
梁令宜双手轻轻抚摸怀里的兔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他们到底是何身份,只知道是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想到一事,她轻蔑一笑,道:“其中一个男人还看中了他最近纳的一个妾,他就把人赏给那男人了。”
秦展眉头一皱,道:“那把我特意约出来,就是说这些无凭无据的事?”
“要说无凭无据,也不知没有,但这只是我的猜测。潘进贵招待那两个男人的时候,我的人偷偷打量过他们几眼,发现他们吃饭的习惯和我们夏国人有些不同,他们拿碗筷的时候动作有些僵硬,不像是经常用碗筷的,而且,一些我们夏国的用餐礼仪他们也不知道,瞧着十分粗鲁无礼。”
“你是说他们不是夏国人?”
“我当时听了下人的描述,第一个念头也是这个。我在北边时曾见过一些辽国人,他们民风习俗与我们夏国不同,便是辽国的贵族也大多举止粗鲁,上不得台面。虽然他们穿着夏国人的衣裳,但这常年的习惯可是骗不了人。我怀疑,潘进贵私下里偷偷和辽国人有来往。”梁令宜压低声音道。
“你可知你这话意味着什么?”秦展看了对方一眼,问道。
现下夏国与辽国战事正酣,潘进贵作为一员抗辽大将,却私下里与辽人有往来,这话说出去,一个私通外敌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我知道,可我不怕,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梁令宜含情脉脉地望着秦展,道。
“此事我已知晓。”秦展冷声道,说完转身也准备离开。
“展哥哥!”梁令宜一把拉住秦展的披风,眸光轻闪,道:“你就不能陪我说一会儿话吗,我好孤单。我根本就不喜欢潘进贵,你我自小就有婚约,当初要不是公主横插一脚——我是断断不愿嫁与他的。你答应过我,等我帮你做完这事,就让我回到你身边给你端茶倒水,这话可还作数?”
秦展看了眼这身高只及自己肩膀的娇小女子,空气中有股女子的脂粉香气向他扑来,他不由蹙了下眉,闪身避开。
他素来不喜这种脂粉香气。
不知怎的,他想到了已故的长乐公主。公主似是不爱用脂粉,但却不知为何,身上有股淡淡的冷香,煞是好闻。
“自是作数。”他听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