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在温热的药浴中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漂浮在一片漆黑无物的空中,似是在梦里也睡着了。忽然一道亮光在上方亮起,像是在召唤着她,她茫然地往那边飘去,仿佛这里才是她最后的归宿。就在这时,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喊她“姐姐”“姐姐”,她回头一看,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叫她,头上那道光乍然消失,身子一个落空,瞬间从浮空中重重坠落。
她猛地从梦里醒了过来。
明月正在轻轻绞她的长发,见她醒来笑了笑,轻声道:“公主可算醒了,刚康公公过来传旨,皇上要见楚妃娘娘和公主呢。”
胸膛猛地跳了一阵子,乍从梦里醒来的心悸才缓缓消了下去。
“母妃呢。”
“娘娘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知道公主睡着了,便不让奴婢们叫醒公主。”
明月拿出楚妃为长乐备好的紫色绣花海棠抹胸宫装,与另一宫女小心伺候长乐着装。一头及腰长发被轻盈盘起,挽上了精致小巧的珠花簪,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上系着百花曳地裙,玉白的手腕上挽着薄雾紫烟拖地雪纱,娉娉袅袅宛若月中仙子下凡。
“公主长得跟娘娘年轻时真像。”成嬷嬷笑眯眯道。
楚妃拿出一对成色极好的白玉镯套到长乐的手腕上,更衬得长乐肌肤胜雪。她又用指尖梳理了几下长乐额侧落下的碎发,柔声笑道:“宁儿可比娘亲那时美多了,尤其是这身肌肤,怕是连天上的雪也比不上这般白皙透亮。就要见你父皇了,田嬷嬷有教过你面圣时的礼仪吗?”
“嬷嬷教过的。”长乐答道。
“你这般聪慧,我原也不用太过担心。”楚妃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是想你回宫,又怕你回宫。”
宫里的日子岂是好过的。可若是不能回宫,难道就让长宁一人一辈子被关在行宫里无人问津,孤独至老吗。
长乐轻拍了下楚妃的手,笑道:“女儿只求能陪在母妃身边就好。”
也罢,只要她们母女能一起,宫里的日子就算再难过又有什么可怕的。何况,再难捱的日子她也过来了,总不会更苦了。
“母妃,”长乐看着楚妃,问道:“若这次害得马受惊的人就是表姐,该如何?”
那块从坠崖马匹身上割下的皮,长乐已经给楚妃看过了。可楚妃到底出自程家,程芊梦又是楚妃嫡亲兄弟的女儿。长乐不确定楚妃会不会为了长宁这个女儿与程家站在对立面,这也是她到现在都还未跟楚妃讲明玉下毒之事的缘故。
楚妃轻咬了下嘴角,连日坐在廊檐下吹风,她嫩滑的脸颊上也有了些细纹。
眼神一沉,楚妃道:“谁想害我女儿都不行,程芊梦也不行。”
长乐明白,楚妃这是决定选长宁,而弃程家了。
“这马之所以突然发疯乱跑,是因为被人用东西刺了臀部。母妃,这就是宁儿从马身上取下的证据。”长乐指着桌上放着马皮的托盘,道。
“女儿怀疑,这是程芊梦做的手脚。”
“那匹马的尸体何在?”
“掉下山崖了,就是猎场后面的那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