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半边臂膀的烈焰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肱三头肌的位置已经发紫,很明显是毒性蔓延的缘故。
“呵,想取我的命,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他朝着大门怒吼一声,紫电锤闻声飞来。
恰好穿过躲在一边准备伺机偷袭的温宁帆,逼不得已现身的他呵林暮霭站在一起,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交换了眼神。
闻祭夜悄悄将苏醒歌拉开,躲在远远的地方,腿肚子都在抽筋,脸色苍白。
“祭夜你怎么了”她担忧的问道,眼神又不住的往殿内飘。
他摇了摇头,视线则放在木婉宁身上,她也是捂住肚子,痛苦的瑟缩着。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吧……闻祭夜摇着头,痛苦的喊出声。
苏醒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抱着他的头不停的往里面注入灵力,还顺势狂敲击系统。
系统:宿主,现在正是你出手的好机会啊!林暮霭和温宁帆马上就要把烈焰给打败了,你去偷袭一定能成功的。
苏醒歌咆哮:在你眼里我就是只能捡漏是吧!
系统:不是吗?以你的实力,如果正面刚的话,早就被秒的渣都不剩了。
苏醒歌沉默半晌:那我徒弟怎么办
系统无奈,只能哄着她:你把烈焰杀了,到时候闻祭夜的头疼会自然消失的。如果他不死,闻祭夜最后也会消失的。
所以,烈焰,一定要死!苏醒歌清醒的认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就立刻起身准备加入殿内的战斗之中。
可是闻祭夜怎么都不放心,她只好先把人安置到大殿门口旁,吩咐他一会自己就会回来,让他千万不要乱走。
“师尊这是把我当小孩子了吗?”他露出一个笑容,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虚弱无比。
苏醒歌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乖,等我回来。”
他还想说些什么,伸出手,却只抓到她离开时残留的一根秀发,散发着淡淡的梨花香。
一进殿门,强大的气势就差点没把她逼出殿外。好不容易咬着牙找到一个稍微稳定的位置,苏醒歌这才看清楚形式。
温宁帆和林暮霭两人呈现包抄的态势把烈焰围攻在其中,而中间的人则作困兽斗,紫电锤不停散发出电流和响亮的雷电声。
箫声、雷声和短兵相接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刺痛着她的耳膜。
不行,不能再拖了。她手持一柄冰晶剑,毅然决然的冲进气流的漩涡之中。
“师妹,你怎么来了!快出去,一会我们就成功了!”温宁帆立刻移到她的身后,在她的耳畔说话。
苏醒歌没有说话,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能够在这气流之中站稳看清烈焰的弱点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
默默的把他的手盖到自己的手背上,费力的抬起剑,指了指他的肋下三寸位置。
还好系统告诉了她能够借助他人的力量增强自身,否则就算她发现了这个弱点,自己一个人也是无法做到的。
温宁帆了然,按下心底的诧异,用隔空传音和林暮霭交待完以后便搂着苏醒歌的腰,两个人横着冲向电流阵中。
紫电锤名不虚传,号令天下雷电,苏醒歌感
浑身发麻,纵使温宁帆在外部替她挡了大部分的攻击,她还是大脑一片生疼。
不知为何,系统似乎也被点到,竟然直接在她的脑海里开始播放一个场景:
“你有没有听过灵虚山的小师妹?”司魂端起那碗清酒,轻轻抿了一口。
“怎么了?”烈焰很少去了解三界的事情,下意识反问。
“她是灵虚山上那林暮霭的师妹,据说后来在上元节里消失了。”
“走丢?”
“也不是。”余下的半碗酒也下肚。
“我听说好像是被什么吓到了,可是以往那林暮霭对她疼得跟眼珠子一样,现在竟然没有去寻。”
司魂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丝毫不顾及旁人,一碗接一碗的喝着酒。
用他的碗续自己酒,烈焰端起满满的碗,仰头吞下。
“旁人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司魂喝得有些醉,喃喃道:“她不是旁人,她是你的……劫数。”
烈焰没往心里去,很快就离开了。
没想到的是竟然在游玩的途中,偶然碰到了那位小师妹,她还救了自己。
有时想起司魂的话,只觉得冥冥中真的自有天意。
不过那家伙本身也算是掌管三魂七魄的人,知道这些也不稀奇。
他和木婉宁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那个总是守着一片森林的司魂。
他也会有夫妻琴瑟,儿女成群的那一天吗?
烈焰和木婉宁在一起之后,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司魂的森林里找各种各样的树。
两个人一起爬那棵枇杷树的时候,她总是爱说:烈焰,你为人夫,为人父,一定也不会差。
有时他们也会吵架,每当那个时候,烈焰总喜欢一个人来找司魂喝酒,觉得自己搞不定女人。
枇杷树长得很高,他却还是一个人。
冷白月光从相间叶隙往下不停的洒落,斑驳,光怪陆离,破破碎碎地不成一片。
司魂半躺半靠,在树的枝干上,潇洒风流,却又总是有些落寞。
“司魂,你没想过走吗”
“烈焰,我生来就是在这里的。”
枇杷树,不是全世界都能种活的。
司魂后来,好像是死了吧。
烈焰没找到他的人,却拾得一片竹简。
竹片毛燥的四边,被汗渍的有些发白,大概是唯一它曾放在手里被温暖过的痕迹。
司魂在上面写着:遗言。
骗子,分明写了很久,墨都干了。烈焰嗤笑,可那声音却像极了哭。
平铺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写的都是森林里每一棵树的名字。
这家伙,居然还给树起像人一样的名字,真是奇怪。
烈焰想着,或许司魂根本没死,只是藏起来,不愿意自己再来摘他的枇杷。
司魂说,要把他葬在森林外,三里。
烈焰的酒量大差不差,避开木婉宁,和龟丞相坐在一起。
喝了一小坛下去,脸上一片绯红,脚步虚浮。
龟丞相唤不醒他,只好背着他先往外面走。
烈焰口里却喊着司魂的名字,像是把人当成了司魂。
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他喝的烂醉如泥,司魂背着他,送他回浩大的魔宫。
“烈焰,你想回哪里?”
他趴在司魂背上,沉默着不说话。
转过脸对着司魂的侧面,浓郁的酒气掺在初秋微凉的风里,散在空中,拂动着心弦。
司魂费力的分辨着他的口型,两个字:
“你家。”
他沉默,“我没有家。”
司魂想着,他有的,不过是烈焰这一个偶尔造访的好友。
和一大片森林,仅此而已。
“司魂?”
“我在。”
“青州的姑娘好看吗?”
姑娘?青州,应该是人界的吧,他也没去过,只是偶然听过木婉宁提起。
司魂半抬着头认真回想,正要回答,头上却一沉。
是烈焰这家伙,抬手拍在他的头上。
喝醉的人,手上的力道倒是控制地很好。司魂暗自感叹。
手放在他的头上,却像是抚摸,估计是没少这样摸木婉宁的秀发吧。
“回家。”
酒气藏在他的口腔里,留匿在他的衣领中。
烈焰把头歪向司魂侧颈,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
月光粼粼,照耀在石板路上,那么远,又那么长。
他们的影子交融在一起,烈焰却在他的背上。
司魂淡淡的想着,这条石板路有些长,但总有一个尽头。
就像他的命,也是一样,该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