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渊慌乱的握紧了她的手,用力的摇着头,“不想,我不想。”
他总有一种预感,仿佛两人之间那层窗户纸捅破了,就像是一块完整的镜子摔倒地面上,彻底的拼凑不起来,回不去了。
如果知道真想的后果是要离开苏醒歌,路渊想,他宁愿永远做那个爱情里面的傻子。
苏醒歌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脖颈,安抚着躁动不安的人,“别怕。”
“你不想听,可是我想说。”
“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现在,也听我的好吗”
她的声音很轻柔,像是淡淡拂过的风,路渊僵硬着身子,侧过头盯着苏醒歌长而卷翘的睫毛。
很想伸手数一数,到底是这里围绕着的萤火虫多,还是苏苏的睫毛多。
两人并排坐在一棵横摆着的大树上,很显然那树是因为雷电的原因被劈开,此时恰好成了最好的座椅。
苏醒歌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一枚萤火虫安然的躺在她的掌心,发出淡淡的浅绿色荧光。
“小路,渊渊,宝贝,不知道该怎么叫你,不过,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叫你,你都会永远回应我。”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很好,好到超过了好朋友的范畴,所以,我不想装傻利用你对我的好。”
“那样,我怕我会变成一个自私的人,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你对我的好,又放任你痛苦而不管。”
路渊急了,将手抓住她贴着自己胳膊的手腕,“苏苏,没关系的,我愿意对你好的,都是我自愿的。”
他喜欢呆在她的身边,哪怕是利用,哪怕是棋子,他都认了。
路渊只是怕,她不要他。
苏醒歌拍了拍他微微卷起的发顶的一缕呆毛,轻笑道:“你怎么那么傻。”
曾经她听过这样一句话:爱就是慷慨又自私。
苏醒歌以前总是嗤之以鼻,现在却觉得,自己自私的想要路渊对自己好,却似乎从未慷慨过。
这样是爱吗?
她不知道,小小的萤火虫飘走了,又有一只落在她的掌心,和之前一模一样。
苏醒歌甚至分不清,哪一只才是最开始的那一只。
人,不就像是这萤火虫一样,来来去去的吗?
“路渊,你知道吗?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很多不同的人,有的高,有的矮,有的胖,有的瘦……你见到的人太少了,所以才会对我有那样的依赖感。”
“也许等你以后,报完了灭门的仇,潇洒的在江湖上飘荡的时候,你会有更加广阔的天地,到时候回过头来再看这段时光,只是觉得无足挂齿。”
路渊摇头,“我有飘荡过,没遇到你之前,我都是一个人,在人界里摸爬滚打。他们对我不好,很不好。”
“只有你,你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他避重就轻,只说了一些被人看不起的事迹,至于被追杀,装傻充愣的那段灰暗岁月,只字不提。
路渊不想让她有负罪感,更不想让她带着对自己的愧疚来回应自己。
如果变成那样利用苏苏的愧疚来要挟她的人,路渊第一个无法原谅自己。
苏醒歌感受着他的蹭蹭,心头产生一股暖意,“可是,也许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到时候你就会后悔,这么快就定在一个人的身上了。”
路渊难得的反驳道:“苏苏,你怎么知道,你就不是那个最好的人呢?”
“我现在遇到的你,就是最好的。”
苏醒歌一下子哑口无言,是啊,以后的事情她自己都说不准,又怎么去说他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呢?
她低下头,一时找不到话语,却听见路渊幽幽的声音传来,“苏苏,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在林子里看见奄奄一息的你,就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后来你的伤虽然一直好的很慢,还对我冷冰冰的,可我知道你总是会悄悄帮我欺负那些对我不好的人。”
“灭门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怪你,真的。我的爹娘本就结仇很多,这样的事情或早或晚都会发生。”
路渊说了一长串,“再次在洛阳城遇见你,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那时候被抓住,我唯一的活下去的年头就是要见到你。”
“你还是没变,一直那么善良。一次又一次的救我,也没有嫌弃我是拖累……”
路渊亲昵的在她的耳畔点了点,“苏苏,你就是我邀的那个人。”
苏醒歌已经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听着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心跳越来越快。
这算是表白吗?
“这是表白。”路渊像是洞悉了她的心里话,直接脱口而出。
苏醒歌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心头大动,脑内一片混乱,几乎是跟着路渊的思路在回答。
“苏苏,你告诉我,我刚刚说要吻你的时候,你讨厌吗?”
“不……不讨厌。”
“那,你会觉得我是拖累吗?”
“怎么会!你又会认蘑菇,还会做那些好吃的,我才是什么也不会……”苏醒歌缩了缩脖子,越发觉得自己除了用剑什么也不会。
路渊笑意愈发加深,原先的哀伤正一点一点褪去,萤火虫围在二人身旁,浪漫的不像话。
他的手穿过她的秀发,又划过她脖子上的筋络,最终定在苏醒歌的耳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