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珍母将那女子踹翻,让她跪在委蛇师徒面前。
“呜呜呜呜呜”跪着的年轻女子只是一味地哭泣,她脸上身上都有伤痕,想来此前已遭受过一番毒打。
沽儿看着面前的女子还在纳罕之时,一旁的富豪却抢先开口了。
“神医,家丑不可外扬,唉”他嗫嚅着,慢慢道出了实情。
原来,那跪着的女子是他的侍妾所生的女儿,小字桂娘。他们那日回家之后,就连夜采摘桃花让珍娘吃下,刚开始珍娘并不想吃,依旧发狂痴傻,在众人半是强迫半是哄劝下,才开始一瓣一瓣地生吃桃花,不想吃了几朵后,她就主动进食,将一提篮的桃花都吃了下去。
之后数顿,她每吃一定数量的桃花,就会呕吐一摊透明的粘稠液体,几次之后,她的神志终于恢复如常,可身体也变得极度虚弱,需要调养许久才能恢复过来。
那株桃树也正如委蛇所说,渐渐枯萎成一株死树,珍父按照神医的话,将其连根掘开,果然在土层下发现了一个奇怪物什。
“神医,您瞧瞧,是不是这个东西搞的鬼?”珍父取出袖中的木盒,打开请委蛇鉴定。
沽儿看向那木盒,只见盒子当中是一个泥做的塑像,矮矮胖胖,做成一个憨态可掬的男娃娃。女孩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泥偶像竟能将珍娘害到如斯地步。
“贱蹄子!你快说,这等邪物你是哪处得来的?”珍母又踹了桂娘一脚,她本就不喜欢这些妾生子,如今他们竟敢谋害她的亲生女儿,那就别怪她赶尽杀绝了。
珍母诉说起隐情,原来那日他们将泥偶从树底下掘出之后,在一旁偷看的桂娘就慌了神,正巧她慌乱的表情被珍母手下的一个嬷嬷撞见了,立刻禀报主母,事出反常必有妖,经过一番严刑拷问,桂娘终于供出是她将泥偶埋在桃树地下,让姐姐神智失常的。
“母亲,父亲!”桂娘膝行着到处求饶,她最后来到珍娘面前,恳求姐姐饶恕她,“姐姐,我不是有心要害你的我,我只是一时想不清楚,就,就做了错事”
桂娘道出,原来她在某次踏春出游之时,就与那三公子结识相恋,不久后就暗通款曲,私定终身了。
可惜她是个庶女,根本不配与三公子结成夫妻,当听说自己的姐姐要嫁给如意郎君时,汹涌的妒火终于让她失去理智,她买通某个神婆,求得了这等阴损的害人招数。
“妹妹你身为大家小姐,怎可如此行事,真是糊涂呀咳咳咳咳”珍娘怒其不争,虚弱的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望着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妹妹,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她是富贵人家的嫡女,可是母亲管教她甚为严苛,她每日被禁锢在一方院落中,像只穿金戴银,身着华服却毫无自由的笼中鸟,她羡慕妹妹还能出游踏春,遇见心仪的郎君,她从未见过那三公子,只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要与他完婚,现如今,更是因为阻碍了别人的姻缘,而要遭此厄运,真是悲哉,叹哉。
委蛇看着他们,叹息一声,开口道,“这泥偶名叫魔合罗,原本是妇人求子用的偶像,想来是被有心之人加了诅咒,才会变成迷人心智的邪祟”
魔合罗本不是邪物,所以众多高僧道士才没有察觉,桂娘此招不可谓不歹毒。
珍娘回忆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刚开始是在梦中遇见了一位年龄相仿的少年,那少年的样貌品性都跟她曾经想象的如意知己一模一样,他们每夜在梦中相会,珍娘在他那里得到了从未有过的舒心与自由,可她每次醒来,身心都愈发疲累,慢慢地,她梦见少年的次数越来越少,她的神志也因为思念过度而不再清明,终有一日,她在桃树下,又看见了那名少年的身影,自此之后,就愈发不可收拾,慢慢癫狂至今。
“姐姐,你饶了我这回吧”桂娘跪伏在嫡姐脚边,痛哭着恳求她,“我,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我愿做小,当牛做马服侍姐姐和三公子一辈子,求求姐姐宽恕我这回吧!”
桂娘哭得肝肠寸断,连屠沽儿都不忍再看,别过脸去,珍娘心性良善,即使妹妹如此暗害她,她也狠不下心,让她受太大的责罚。
“母亲,桂娘已经认错了,我也好了,就宽恕她吧”
珍母顿时气炸了肺,她指着亲生女儿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窝囊废!如此优柔寡断,将来怎么做当家主母?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珍娘听着母亲的谩骂声,心中更加郁结,她揪紧衣襟,摇摇欲坠,沽儿连忙扶住她,让她倚靠着自己,轻声安慰。
一家之主的珍父一贯惧内,他只是讪笑着跟神医师徒赔罪,却拿自己的家务事毫无办法。
正在众人僵持不下之际,有一位华服公子,骑马奔来,他在山脚下翻身下马,朝凉亭处而来。
来人正是宰辅家的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