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秀别刚刚跨过门槛,就被眼前的女子镇住了。
“你是芳娜?”
“是我呀?怎么,连哥哥也认不出我了?”
殷芳娜转了一圈,她已经极力打扮成从前的模样,好叫众人有所适应,可她身形变化太大,即使是殷秀别也一时不敢相认,分辨了许久,才确定眼前人是自己的亲妹妹。
“芳娜,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面容正肃地询问,他那妹妹叫衡飞应付其余人,她则拉着哥哥进了内室,告诉他诸般详细经过。
“是沽儿”
“是她呀,她现在可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呢!”
殷芳娜望着他,果然一提起女孩,自家哥哥便神采奕奕,一脸深情。她很心疼他,她现在倒不反对哥哥找个妖族女子,可是那沽儿已经有了中意的男子,兄长的一往情深,恐怕要付之东流了。
正当殷秀别想要更细致地了解沽儿的近况,屏风外忽然响起嘈杂的人声。
“哎哎,容王殿下,您进不得呀,我们王爷和公主正在叙话”
“有甚进不得?你且退下”
衡飞阻拦不住,殷棠之果然绕过朦胧透影的顾绣屏风,踏入内室,如入自家厅堂,可当他见到殷芳娜,也是怔愣地停了步,好半天才试探地喊了一声小姑姑。
“你怎么又来了?”
殷芳娜有些不耐烦地看向这个侄子,可当她捕捉到他眼中的惊叹时,又故作姿态地抬起下巴,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
殷棠之绕着她转了一圈,手中的折扇不住轻敲手心。
“小姑姑是遇到了哪里的神医,竟然有如此大的变化”
“是沽儿。”回答他的是殷秀别。
“哦?”
殷棠之颔首,思忖起来,又是那位沽儿姑娘,妖族的医术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神奇,他的皇叔与小姑姑可都是获益者。
他心中的计较愈发深了,他沉思打算着,是不是也可以
芳娜相信殷棠之的眼光,她这侄子在她眼中是个有品位的纨绔子弟,她迫不及待地问他,“我现在好不好看?比之京城中的那些公主郡主们如何?”
容王夸赞道,“小姑姑比寻常的美貌女子更显威仪,不矫弱、不艳俗,是傲立枝头的凌霄花,清新飒爽,极是绝尘”
“是,是吗?”
芳娜被他一通夸奖,脸庞盛开两朵红晕,她害羞起来,神色间多了几分不常见的女子娇态,衡飞看在眼里,既痴迷又伤感,他默默攥紧拳头,低垂眉眼,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要痴心妄想了。
过去的芳娜公主他尚且高攀不上,如今更是望尘莫及,他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如宵小之辈一样,觊觎公主
他的诸般表现当然逃不过殷秀别的眼睛,他唤了声衡飞,命他好生服侍公主歇下,年轻校尉立刻领命,躬身伴着芳娜离开了。
“哟,皇叔这是撮合上了?这妹夫你可满意?”
殷棠之也是个人精,他看出男人的打算,戏谑地明知故问。
“衡飞是我的亲信,从浦曳岛开始便一路追随我,他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儿郎,将来可堪大用”
殷秀别并不是在乱点鸳鸯谱,他一早便看出自家妹子属意谁,只是口是心非不肯承认罢了,他想得长远,身份地位不是问题,只要衡飞立下军功,他便封赏他一个足以匹配芳娜的职衔
“皇叔得此助力真是令人羡慕”
殷棠之为男人倒了杯洞庭碧螺春,又将紫砂茶壶放回托盘中,那白玉托盘盛着碎冰,阵阵凉意袭来,缓解一丝暑热之气。
所有人都在想,这夏季是不是有些过长了?
殷秀别命人搬来储冰的大瓮,放置于房间中央,仆役躬身倒退而去,轻轻关紧房门,内室里透不出一丝交谈声,将叔侄的密语紧紧封锁
蝉鸣响了一整个长夏,却仍是此起彼伏,泓峥立于崖礁之上,望着凝油似的海面,不自觉挑起了眉峰,他掐指计算,现在本该是初秋,可夏季仿佛被延长了一般,总是过不去,天气不遵循该有的时令,恐怕不是吉兆。
灼灼炎夏,一丝风也无,泓峥凝结起寒冰之气,环绕周身,他开启天眼通,巡视北海各处,即使是最隐秘之地,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