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
殷棠之打马来到殷芳娜身前,见她一身猩红斗篷,箭袖劲装外罩着皮甲,斜背着惯用的弓箭,腰上则别着一把宝剑,眉眼间英气逼人,可神情却显得甚是郁郁,他心下了然,本想宽慰两句,不过想了想又作罢,他这小姑姑是担心皇叔呢,这神态发自肺腑,倒是足够蒙骗方憾一众了。
“嗯。”
殷芳娜轻应一声,权当做招呼,她确实满腹郁结,不亲眼确认哥哥平安,她的心便总是吊悬着,惴惴不安。衡飞在一旁见之,也是沉叹一声,可他安慰的话早已说尽,现如今,只能默默守护着公主,静待王爷顺利归来。
“容王殿下,你的身体无恙了?”
那方憾从后方而来,他上下扫视殷棠之,眼中满是轻蔑不屑,他奉叔叔之命,叫这小王爷一起来剿匪,实则是让他见识见识,何为杀伐果断,他要是再不老实,天天耍心眼,那就休怪他们不客气了。
“多谢方将军挂念”
殷棠之笑得开怀,他确实心情不错,因为他已经决定,要拿这位方憾将军祭他的新刀。
几方势力悉数到场,方憾乜斜了一眼殷芳娜与衡飞,在心里已将他们看做死人,这场剿匪,就是要铲除最后的威胁,那殷秀别是死是活都不要紧,他最好能爬回来看看,亲妹妹与精锐部队全部被绞杀时的画面,是何等的美妙。
苍黑色的东极门重又打开,蜿蜒且看不见尽头的人马徐徐而出,城中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这是哪方的凶悍土匪,竟然可以劳动这样多的兵将,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场极是血腥的厮杀即刻就会到来。
岽中城,方寒盟府邸。
“厌夭道长,你今日终于肯赏光莅临了”
方寒盟命人为面前年轻的小道士斟满一杯茶,昨日他试着邀请,没想到这厌夭竟然答应了,还派人送来一粒丸药,他吃下后,顿觉心明眼亮,浑身舒畅。方知府将此看作某种暗示,这道士想来是终于明白了该效命于谁。
实为金翅大鹏鸟的厌夭,看着眼前雄心勃勃的知府,不禁在心底嘲讽凡人真是可笑,将死之人尤不自知,他给他的那粒丸药便是让其在死之前,能够保持足够的清醒,越是如此,方寒盟死的时候便越是痛苦,他便越是能寻到一丝乐趣。
“厌夭道长”方寒盟饮下一口茶,竟说起大逆不道之言,“本府为历颂鞠躬尽瘁几十年,往昔最大的愿景也不过是开府仪同三司,谁成想,殷氏皇族一代不如一代,竟至国将不国,我冥思苦想,终是不愿百姓再受疾苦,便想学本朝开宗皇帝,推翻前朝,建立一个新的盛世”
某知府的野心已经膨胀到了顶点,他此刻连殷棠之也想杀掉,仿佛殷氏血脉死绝,他便可一步登天了。
“哦?方大人有如此宏远,还真是天下万民的福祉呀”
厌夭不咸不淡地假意恭维他,方寒盟立时问他,“道长,你神通广大,能否算一算我何时能够完成大业?”
“永不。”
“你说什么?!”
方寒盟当场发作,那丸药的作用已经开始显现,某知府变得极易激动,他双目赤红,抽出佩剑直指厌夭。
“厌夭,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你再是有本事,也敌不过我的千军万马!”
某知府终于忍不了这个不知好歹的道士了,他如此礼遇他,这厌夭的态度却始终暧昧不明,他想起殷芳娜忽然消瘦的形体,思量着定是这道士的手笔。
哼!想两边都讨好,真是个表面清高,实则精于算计的小人!
“方大人,缘何如此激动”
厌夭拂开那寒芒毕露的剑尖,他一脸莫测高深,缓缓道,“大人不信我的卜算,大可以将我关起来,听候发落。”
方寒盟冷笑一声,当即命人将其押送至府中的暗牢,厌夭挥挥袍袖,不待兵士碰他,便自行闲庭兴步地走了出去。
某知府看着小道士的背影,脸色愈发阴鸷残忍,这道士还有些用处,暂且饶他一命,待他完成大业,天下能人异士皆可为他所用,到那时,若有人还不肯臣服,即刻诛杀之!
而远去剿匪的方憾,此时也同他叔叔一样,做着无边无际的春秋大梦,他一脸淫/邪地盯着殷芳娜,龌龊地暗自思量,这公主瘦下来竟然颇有姿色,若她肯示弱求饶,他便饶她一命,之后求叔叔将她赐给他做个小妾,岂不美哉?
走在最前面的殷芳娜似有所感,她回身一望,果然见那方憾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她怒火中烧,当即就要发飙,幸而衡飞纵马拦住了她,他轻轻摇了摇头,劝公主冷静,以大局为重,那等猥琐小人,不劳公主亲自动手,到时候他必定将其碎尸万段!
剿匪的队伍快马加鞭地赶路,行了三天两夜,终于临近墨涂县,他们并不会进城,而是绕道县城的另一侧,来到一片叫鹊哥的大湖边。
那湖水环抱着一座无明之山,山的三面环水,另一面则是绝无法通过的悬崖直壁,某年一群不请自来的土匪,在山上建起了寨子,依凭险势,把持水道,经常下山打家劫舍,使得周围百姓怨声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