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殷棠之却摆摆手,让众人不必在意,他并不重视生辰,要不是沽儿特意问起,这一日也就平常地过去了。
从小就是如此,宫里头的人都刻意忽略这一天,那日子很不吉利,正如他一般。
容王神情落寞,沽儿明锐地察觉出这背后必有隐情,不过她与这位王爷并不熟识,所以女孩也不好明着再问,她只是笑着道贺,送上真挚地祝福。
生辰当然要有贺礼,女孩不想失了礼数,她不顾殷棠之的婉拒谢绝,执意要送他一样礼物,她很快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束线香,递与他。
“这香名叫醒读香,是我刚制成的,芸香、樟脑、葛花、白豆蔻、麝香等等若干,加酒捻成条,当香点之,可解读书时的倦意,爽神醒脑,不用头悬梁锥刺股,也能通宵不思睡”
此香还未上市,圆圆不曾定价,沽儿便当成礼品送给容王试试,请他多多评鉴。
作为香品爱好者,殷棠之自是欣然接受,他一边轻嗅线香,一边与女孩闲聊。
“不知沽儿姑娘的生辰是哪日?我好预备回礼。”
“不用不用”女孩连连摆手,坦然地说起了自己的身世,“我是爷爷捡来的,不知出生于何时”
她缓缓道来,诉说在人间的岁月,她与爷爷相依为命,常常要为生计奔波,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日子,又怎会关注什么生辰呢,爷爷六十寿诞,她也仅是为他做了一碗长寿面,她现在想来还是心怀愧疚,爷爷溘然长逝,虽在地府找到了安身之处,可她不能时时尽孝,子欲养而亲不待,终是有所遗憾。
听闻此番,殷棠之沉默良久,沽儿亦或是小芒子,他们都是历颂的子民,可殷氏造就的人间竟是这般疾苦,他愈发内疚,是否因他杀了殷丹齐才波及了这许多无辜?他是不是做错了?
不,他并不后悔,于公于私他都觉得太子该死,事已至此,他唯有担起责任,还民一个太平盛世。
恰在此时,沽儿鼓动他许一个愿望。
“据说生辰那日的愿望会很快实现呢!”
“是吗?”
他出神地想着,他要许一个什么愿望呢?是私心的还是大义的,一番思量后,他终是轻合眼眸,将愿望许下。
那就愿历颂国泰民安,辈出贤明圣主吧。
殷棠之重又睁开双眼,便见一双双眼睛正齐刷刷地注视着他,小芒子激动地红了脸,虽然某王爷并不清楚这小子脸红个什么劲,不过沽儿笑靥如花,还是极赏心悦目的。
“容王殿下,时疫刚过,粮食歉收,你可不能浪费食物哦!”
“沽儿姑娘说的是”
某王爷颔首受教,他选了几样菜肴,认真吃起来,又命人拿来食盒,将余下的分发下去,践行着自己勤俭节约的承诺。
沽儿一直陪着他,不过心思却很快拐到了泓峥身上,说起来妖族好像从未在意过生辰,想来也是,他们大都可以活上几百几千岁,那具体的月日,可能很快就忘记了,神龙曾说他年少时在潭中修习灵法,过于专心,而至睁开眼已是过去了数个春秋。
所谓弹指一挥间,这就是三界众生的参差。
已活了七百余岁的泓峥,正在碧花潭边与表哥叙话,他早已交代完毕,嘱咐春从多往返照看一番,他急着回墨涂县守着沽儿,可是他这表哥却执意让他多留一会儿。
春从道,“祀太走之前特意告知我,找到那毛毛会有意外之喜”
某白龙彼时和好友卖了个关子,没有明说猪婆龙毛毛能带来什么惊喜,所以现下村长找来表弟,想要一起探寻一番。
“那四眼龙又在搞甚鬼把戏?”
泓峥极不耐烦,他并不想知道毛毛能带来什么,他不再多言,丢下一句话,转眼便飞身离去。
“表哥,你自己慢慢找吧,我走了”
唉,果然什么事情都比不上沽儿,望着表弟来去匆匆,片刻不愿久留,村长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他倒是很介意祀太特意提及的事情,那猪婆龙毛毛能带他见识什么呢?
他站在最大的潭眼边,当即化龙,一跃入水。
潭水幽绿一片,春从睁大龙目,搜寻着毛毛的踪迹,他依然是纯黑色的龙身,那祀太制作的染料异常牢固,他日日泡在北海,一身鳞甲还是毫无褪色的迹象。
硕大龙身蜿蜒潜游,向着潭底而去。
好巧不巧,没想到春从刚触底,就看见了猪婆龙的身影,变身成鳄鱼的毛毛正背对着他大口吃着什么,摇头摆尾,还兴致高昂地哼唧起来。
“毛毛。”
春从释放龙威,提醒他有龙到来。
毛毛吓了一跳,自从祀太走后,他就以为自己可以在这潭中为所欲为了,谁能想到这么快就又有龙来了。
“神,神龙?”
毛毛哆哆嗦嗦地回过头去,以为对方是一山之主的泓峥,可是面前的龙似像非像,一时间想不起来见没见过。
“毛毛,我是村长,春从。”
“哦,是村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