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声轻轻呼唤,殷棠之便再也忍不住了,他怔怔凝望近在咫尺的熠熠龙鳞,不由自主伸出一只手,极是轻柔地抚摸上去。
好凉滑,似冰若水。
好坚硬,似金刚钻。
他反复触摸,惊叹于这不可思议的感觉。
“祀太”
某位王爷久违地喊出了这个名字,他定定注视那一双龙目,真心实意地绽放出灿烂笑颜。
这笑容坦然好看的紧,犹如夜色中悄然绽开的一朵昙花,某白龙也不禁会心一笑,他本想借机讨价还价一番,比如摸了他的龙身就要答应做改造术什么的,不过在这样美好的氛围里,他终是选择作罢。
算了,再说吧
又过了许久,殷棠之才总算满足了,可他收回手的瞬间就立时醒觉过来。
等等,他刚刚都做了什么?一脸痴笑地摸来摸去,对象,对象还是祀太?
此种打击让他连退数步,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道他也要成为变态了?
人间王爷心慌意乱,不管不顾想要逃跑,可某白龙岂会轻易放走他,那龙尾一摆一卷,就将其整个圈了起来。
“哎,你怎么这样?摸了就想跑,翻脸不认龙是吧?”
殷棠之低头细瞧环绕住自己的灿白龙尾,忍不住腹诽这尾巴可真够灵活的
哎,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某王爷露出窘态,他不自在地轻咳数声,总算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他沉声说道,“祀太兄还有别的事吗?时候不早了,我是个凡人,该回去歇息了。”
哼!真会装样子,谁刚刚摸得一脸欢喜不亦乐乎?祀太眯起龙目,锋利的前爪刮擦着地面,似是在无声地表达不满。
殷棠之见他如此,忽觉自己像个负心汉,此等诡异的念头让他不禁哆嗦一下,吓得不轻,不过借着这股负罪感,他总算是说出些实话来。
“祀太兄”他顿了顿才承认道,“多谢你的慷慨,让我增长了见识,大恩不言谢,你,你的龙身的确,呃的确很漂亮”
“嗯这话说得还像点样子”
祀太松开尾巴,大度地放了他,并且很快提议道,“你要不要坐上来?我带你上天如何?”
“真的吗?”
这诱惑可着实太大了,某王爷眼见着就要答应,可是这一次却是有条件的。
某白龙接着道,“君子一言,但你须得同意让我为你改造一番”
此言一出,不啻于一盆冰水兜头而下,殷棠之瞬间清醒,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就知道这条白龙没安好心。
骑龙飞天梦虽好,但还是性命更重要,他可怕自己跟那陶土碗一样,变成残次品。
“告辞!”
某王爷恢复常态,转身就走,祀太见他如此,只好无奈地喊住他。
“哎你等等!”某白龙瞬移至他面前,决定暂且问些别的,“你既然摸了我的龙身,总该告诉我烧制陶器的技巧吧?火候如何掌握?时间上有没有什么讲究?”
殷棠之着实佩服他,这四眼白龙还真是不带吃亏的,都怪自己手欠,果然都是有代价的,迟早要还。
他被龙拿捏住,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出烧造方面的诸多窍门,他曾经制作过许多紫砂壶,更是亲赴窑厂观摩监督,这里面有什么门道他自然清楚。
“原来是这样”
听其言,祀太很快恍然大悟,他负手来回踱步,竟就这样招呼不打一个慢慢走出了医馆。
殷棠之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渐行渐远,腹诽这条龙真是魔怔得很,他摇摇头不再理会,很快回了诊室,休息去了。
凝冻的夜空中,月如银钩,在这样的寒夜里,医馆中的几位早已熟睡,素素与厌夭自是沾上枕头就着,呼呼大睡雷打不动,至于寥寥,也因耗损过多灵力,而靠在藤椅上鼻息深重。
他们全然不知今夜殷棠之与祀太之间发生了什么,只待明日朝阳如期而至,将他们重新唤醒。
这一夜只有一个身影还在锲而不舍地忙碌着,萨埵庙旁烟尘不断,偶尔还能听到轻微的呛咳声。
昼夜轮替,转眼又是新的一日,某王爷后半夜睡得很香,他醒来时,太阳高悬,不多时门外便响起一阵欢呼声。
是素素的声音,“谢谢哥哥!哈哈哈我的尾巴又回来了!我第四条尾巴又回来了!”
这话语间的喜悦之情极具穿透性,殷棠之不用看都知道某狐狸此刻必定笑靥如花,一脸得意,他自然要快些出去,向她道喜。
可当他打开房门时,首先见到的却是祀太,这白龙就站在门口,不过此时正背对着他,跟沽儿与泓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