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棠之希望皇叔能保留他在般谛的府邸,那里有他珍藏多年的诸多宝贝,最重要的是,苓枝的骨灰也安放于此。
追溯往昔,彼时的他决定隐忍蛰伏,伺机复仇,于是违心地向母后认了错,几日后,他终是得了父皇的准许,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之后的某一日,于夜深人静之时,有谁敲响了他的房门,如今,在这宫里头,所有人都躲着他、怠慢他,所以今时无人值夜也是不出意料的。
他只能披上衣服自行前去开门,可拉开房门却不见来者,他巡视一圈,总算发现门槛边放着个不甚起眼的赭褐色陶土罐,没来由的,他的心猛然揪紧,不假思索地将罐子拿进房中。
揭开盖子,借着烛火,他隐约看见那灰白色的粉末中夹杂着一些细碎的骨殖,他再难自抑,捧着罐子泣不成声。
这就是他得到苓枝骨灰的始末,此后他多方打探,却直至今日,也不知道那个好心人是谁。
从那日起,这骨灰就被他妥善地保存起来,一路跟着他出了宫,安放于王府的秘密处。
他从不曾忘记苓枝,每年都会祭拜她,他发过誓,无论身在何方,那一日他都要回来。
个中隐情他没有跟皇叔详说,不过殷秀别也不细究,痛快地答应下来。
接着,就是活人的去向了,殷棠之最挂念的,当属小芒子与贺昂。
殷秀别也正想与侄子谈谈这两位,“阿容,小芒子你尽可放心,他今后就留在我身边当差,我不会亏待他的,至于贺昂唉”
说到岽中城的主帅贺昂,男人不禁沉叹一声,将新消息如实相告。
“我临走前刚刚得到密报,贺昂擅自封锁了岽中城,绑了户部的孙侍郎,领着军队哗变了。”
“哎呀!贺将军定是为了我,此等忠心真是日月可鉴!”
“阿容”
眼见皇叔沉下脸,殷棠之急忙见好就收,及时住了嘴,当初贺将军归顺他,可是让皇叔摆了好一阵的脸色。
“皇叔,你且放心,我定会说服贺将军的”
容王立时作出承诺,他请沽儿拿来纸笔,想写一封亲笔信,劝贺昂审时度势,归顺殷秀别,不过他仅写了两行,便停笔不动了。
“算了,我还是亲自去与他们说说吧”
殷棠之觉得书信并不足以使人信服,还是当面讲清楚最好,他随即道,“皇叔,小芒子与贺将军你尽可放心,他们绝不会透露我的真实情况,你且让我与他们当面谈谈,这样才好劝服。”
男人听罢有些犹豫,“你是说等入殓之后,你在自行出现在他们面前?这”
“皇叔,我自有分寸,他们都是我牵挂之人,总要好好道别才是,尤其是贺将军,在我见他之前,请你不要为难他,我定会劝服他成为你的一大助力,保我历颂山河无恙!”
殷秀别沉思片刻,才终是答应了,“那好吧,不过你定要谨慎行事,万不可叫旁人察觉到。”
“保证万无一失”殷棠之忽然看向某白龙,将他抬了出来,“祀太兄不是要一直跟着我吗?他神通广大,定能办的天衣无缝!”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
祀太白了容王一眼,腹诽这小子也是个混球,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现在知道说好话了,刚刚是谁摆明了不信任,让他颜面无光。
某白龙才不惯着他,立时道,“好了阿容,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吧?赶紧将药吃了,我等好上路。”
“”
殷棠之见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接过那丸药,事到临头,他难免忐忑,这假死药一吃他便会失去一切知觉,跟真死并无什么区别,那样一种任人摆布的状态,也由不得他不多想。
“沽儿委蛇老前辈”他很快找到靠山,“请你们定要在山中等我回来!”
女孩立时道,“阿容你放心,我与师父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
委蛇见这小王爷显露孩子气,怜惜地摸摸他的头顶,安慰道,“小友莫怕,就当是酣然一梦,醒来后,你就自由了。”
上古大蛇自然知道他怕什么,他特意叮嘱大徒弟不要搞小动作,一定要将阿容平安送回来。
“是,师父。”
某白龙师命难违,恭敬地鞠躬礼拜,向老师做出保证,此番,诸事皆安排妥当,总算可以动身了。
殷棠之在一道道目光地注视下,仰头吞服进那半颗黑色的假死药,沽儿扶着他平卧于诊榻上,片刻后,他的身体就出现了明显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