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在同个矿场工作的都是普通人,有身体比你还虚弱的,你会帮他们搭一把手,当然,很多时候你的善意并不能带来好报。
其他人只是感慨命运的不公,并且抢走你发现的那些矿石,将功名占为己有。
幸好矿场主对每个人的业绩没有要求,就算你将自己挖到的矿物分给了其他人,你也能得到跟别人一样大小的列巴。
反抗矿场主根本做不到,如果矿场主死了,马车就不会每个月定时过来,你们没了食物来源在冻原上撑不了多久。
而且由于每天只能吃些列巴的缘故,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你们肌黄面瘦,力气也越来越小。
现在还不算是乌萨斯的冬季,要是入了冬,冻原上也会下起雪,那时候的你们真的能够活下去吗
夜晚时,你们只能互相靠着取暖,地位高的人可以靠着矿场主的屋子,墙壁能够传来屋内的温暖。
如果有人死了,他们的衣服能够被矿工们重新利用,只要用火点燃那些衣物,就能带给其他人一些难得的火光。
但那火焰很小,只有凑到火焰旁边的人能够得到一些温暖,但你们可以远远看着,仿佛回到了温暖的城市。
衣物被火焰烧开,里面的棉絮也开始燃烧,最后只剩下一些灰烬,有时候灰烬之中还会剩下一些东西,你见过最多的东西是照片。
那些照片上印着死者与他们最为挚爱的人,尽管有一些部分被火焰熏黑了,但它们至少从火焰中保留了下来。
在冻原待久了的人会产生精神问题,他们看见火焰就会发疯,他们会拼命地扑向火焰,想要吞噬那些火苗,好像这样能让内脏暖和一些,不过最后他们都成为了火焰的一部分。
火焰烧完的灰烬也会被人利用,留有余温的灰烬可以暖一暖手,而且一些矿工们发明了灰烬列巴这种食物,做法也颇为简单:只需要往列巴上撒下灰烬,之后将列巴和灰烬一起吃下去。
味道当然不怎样,不过能尝到灰烬独有的苦涩,总比干吃列巴好。
等到灰烬被人取走后,剩下来的照片没有人会要,你会拿走照片,将它们塞到口袋里,带着那些照片一起活下去。
每天过着相同的生活,遇到完全一样的人,时间流逝就没了意义,这样的日子确实会让人发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你能在罗萨耶夫男爵那边找到一些力量,比如和他一起痛骂科西切公爵。
冻原上没有任何生物,连苔藓都不能在冰层上生长,你们是乌萨斯北部冻原上唯一活着的东西。
你们得学着去活下去,棉絮漏了就重新塞回衣服里,生病了就硬挺着,直到你们倒在冰原上。
你有时候会想起佩克,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些什么
在你心里深处,你一直希望佩克会来救你,但这样的念头也只不过存在了几天,冻原上的风雪实在太大了,你不希望佩克穿过那些令人痛苦的风雪来救你。
你有时候看着那些收集起来的照片,会想到萨尔贡,会想到哥伦比亚,会想到卡西米尔,甚至会想到切尔诺伯格,但在这一望无际的冻原,什么念想都是虚无的。
罗萨耶夫男爵抽到了黑签,此时的他已经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红面矿工,而非服装精致的男爵,当时他拿着那枚黑签看了很久,另一只手拖着矿镐。
他举起黑签,往太阳底下照了一会,黑签很薄,太阳光透过黑签照了下来,把黑签映白了。罗萨耶夫男爵盯着黑签看了很久,才确定那确实是一张黑签,但他没有说什么。
罗萨耶夫男爵死了,陪你一起来到这冻原的伙伴死在了你面前,你的矿友们将他的衣服点燃,围着篝火享受着一个人最后的光芒,你不敢走到火堆边上,你害怕,你害怕看见罗萨耶夫男爵和他那位女儿的合照。
但在灰烬被人取走之后,你还是凑到了火堆旁边,在剩余的灰烬里翻找了好一会,你没有找到照片。
你却有些悲伤,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心里就是有些难受,你蹲在地上哭了出来,但由于缺乏水分,你没能挤出几滴泪水。
明天早上再起来时,罗萨耶夫男爵没有从地上醒来,他再也不能和你一起走下矿井,采集岩石了。
你继续握着矿镐,一下一下地捶打着岩壁,好像在让岩壁替你哭诉这一切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