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儿看惯了人世间得生死离别,反而觉得特别可笑,这个男人嘴里说着爱,实际上还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叶音死得不明不白,他明知这其中的蹊跷,却无法挺身而出,为她辩白伸冤,而甘愿做个缩头乌龟,悲天悯人,这一切的自责深情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罢了。
他嘴里的情爱,不值一提,难怪叶音要杀男人泄愤,明知秦氏的行径却没有出手保他,心中是怨他的吧。
“那如此说来,线索又断了?”
“这是什么?”季儿好奇翻开柜子里抽屉,发现里面几张叠着齐整的薄薄信纸,“是叶音姐姐和陈志的来往书信!”
夏染急忙凑上前去,上面果真工整细致写着几句情诗,这字迹!?脑海中渐渐浮现今晨季儿说的话。
借尸还魂需要血脉至亲的血肉之躯,而叶音并无兄弟姐妹。
原来凶手竟是她!
叶音化作厉鬼却没有手刃凶手的原因,原来如此,天理昭昭,因果循环,这一切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切线索串联在一起后,夏染便已得到真相。
“姐姐!你去哪里!?”
“我要去证明我的猜想!”说罢,夏染转身便消失在茅屋外。
假山上的潺潺流水静静的流淌,几朵娇俏玲珑的花骨朵,迎风招展。庭院里的窗檐边上倚着位婷婷玉立的佳人。欣赏了片刻,便移步挪进了屋子。
这妙龄女子,穿着袭烟罗色芙蓉襦裙,头上挽着双鸾点翠对簪子,百无聊赖地靠着藤木桌上,慵懒地点香,名贵奢靡的旖丽藏香,随风缭绕翩跹,映衬着那张冰肌玉骨的美人脸若影若现。
她轻轻拨弄手中的玉镯,面带讥笑自言自语道
“终究你还是输我。”
门吱呀一声,被夏染推开,那人再次见到她,一改过去谦卑的模样,并不起身行李,只略略轻扫一眼她道
“奚姑娘,有何贵干?”
“方才听下人说,叶员外已经让你做了叶家的小姐。”
眼前的人一改初次见面的装扮,这一身金玉佩环,软襟浮锦早已把她变得面目全非。
“那又如何,我是他亲身的骨肉,如今姐姐已死,他年过古稀,更不可能生儿育女,我是叶氏唯一的血脉,这小姐自然是坐着名正言顺。”
“木竹,你就是杀死叶音的凶手对么?”
女子嗤笑道“姐姐是自己写的遗书自杀,又与我何干?倒是你,血口喷人,无凭无据。信口开河,难不成叫我让人将你撵出去?”
“叶音闺房墙上的字是你写的吧。叶音本就双目失明,她认不得也看不见自己的字,房里也只有你是她最亲近的丫鬟,做这些事应该是轻而易举。每当她要提字的时候,便给她一张白纸,以偷天换日,久而久之,你的字就理所当然的变成她的字了。”
“可是我并不会写字啊。”
“若是不会写字,你中指上又为何有薄茧呢,你杀她,是因为想取而代之。”
“哈哈哈哈,说的好,事到如今,我也实话跟你说吧。”
木竹起身鼓了鼓掌,眼里慢慢变得凶狠阴毒,一字一顿道
“是秦氏逼我这样的,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女儿。我的母亲是一位歌姬,爹爹与之情投意合,生下了我,
五岁那年,娘亲病逝,爹爹将我接至府中,本意让我恢复身份做个小姐。但是秦氏却野蛮凶悍,竟逼迫我做一个丫鬟,给她的眼疾女儿端茶倒水。轮姿色我不比她差,轮才华,她一个连字都看不清的残废岂能与我相提并论。
所以,我便筹谋了许久,下毒杀了她,并将矛头指向了陈志。”
夏染看着她扭曲变形的面容,心生凄凉,冷冷道
“那她后面的双目失明,应该也是你下的手吧。”
“是啊,若非如此,爹爹怎么会爱我呢,毕竟她只能是个无能的残废。”
“难道你就不怕东窗事发?”
“那又如何?如今我已经是叶氏唯一的血脉,就连秦氏那个老贼都无法奈我何。更何况,叶氏五代单传,就算爹爹知道是我杀了姐姐,也不会将我如何?倒是你……”
那异域奇香已然燃尽,夏染却觉得头越发深沉,天旋地转间,便见到木竹从鼻尖取下两撮细面,取出一把匕首,缓缓向她靠近道
“三年前,是我给她下的毒药,使她从此双目失明痛不欲生,也是我,给她留下丑陋的疤痕。这个无知的大小姐,恐怕到死也不知道,是谁害了她。不过你既然如此爱管闲事、就去地狱里与她作伴,岂不快哉。”
木竹提着裙裾一步步走进,蹲了下来,将锋利的匕首靠在她的脸上,假意磨蹭。眼里的凶狠毒辣渐渐浮现。
“善恶有报,你以为自己赢了,却不知道它的算计,它不杀着你,养护着你的性命,只不过是为了借尸还魂。”话音未落,夏染便再也撑不住,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