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三是姜家老爷子的冥诞,这一天不管大小事通通都得放下回到老宅子,姜父姜母提前一天已经回去了,黎母做完化疗第三天强撑着身子也回了家。
“四姐,怎么还撑着精神回来了,你现在这情况不适合坐车的。”姜父刚走出院子,黎母就撑着门框跨进了大门,整个人脸色灰白,人瘦的就剩个皮包骨头,姜父一下子就红了眼眶,鼻尖发酸,说话间语气有些颤抖。
黎母深呼一口气,整个人累极了,本来想着走走老家的乡间小路,谁想到短短的几百米累的他就出了一身的汗,不禁露出一抹苦笑,真是不中用了。
“我想着不远,让耀耀在村口放下我,想,想好好转转”一句话没说完整就又一声喘“我记得咱家斜对面有一颗可大的柿子树,怎么被砍了?”
“去年下雨,风又大,好几个大树枝断了砸在王叔的屋顶上了,好大几个窟窿。”姜父扶着黎母坐在院落的葡萄架下面,此刻正是吃葡萄的季节,架上一片枝繁叶茂,葡萄微微泛着紫。
“人没什么事儿吧?”
“没什么事。”姜父一面回答着,一面转身在院子的晾衣绳上拽下来一个毯子搭在黎母腿上“就是那树时间也久远了,这几年也不结柿子,总是不修理,路上人来人往的也不安全,万一砸到人也不好,索性就砍了。”
姜父一边说着一边给黎母递过去一杯水,抬头间看见自家姐姐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睛里半落不落,看的他也难受,他的姐姐是个苦命的人,在家里既不是老大又不是老幺,他记得那会儿四姐三姐总是两头受气。
“还记得小时候家里没什么钱,最喜欢到九十月的时候,年年盼着,那时候爸总是去给咱摘柿子吃。”说着说着黎母的泪就落了下来,转头看着旁边的弟弟泪眼婆娑,脸上带笑“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咱们就只能吃爸打下来掉在地上的,我有时候跟你姐夫抱怨,我小时候就没吃过完整的柿子。”
“怎么不记得。”姜父抽了张纸巾给黎母擦了擦泪。
“你姐夫经常给我带回来各种各样的甜柿子,我只记得个顶个的大,他老是笑着调侃我,说我小时候没吃过整柿子,他非让我吃够不可。”黎母说着说着声音就颤了“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再也没吃到爸打下来的那么甜的柿子了,甜到人心坎儿里。六弟。我想爸了!”
总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姜父这会儿也哽咽的不行,转身就回了房子,姜蔓依着门框发愣,看父亲走了又生怕姑姑坐在哪儿胡思乱想,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往黎母做的院子角落走去。
“姑姑。”
“嗯?”黎母转身略带诧异的看着姜蔓“你个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才来静悄悄的,还以为你没回来呢。”
“昨儿回来的,姑姑,你想爷爷了?”
“哎~,我这几天总是梦到你爷爷,他也不说话,就坐在那柿子树下面拿着个竹竿看着我笑,我叫他,他也不搭理我”黎母握紧了姜蔓的手,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有些粘腻“还有你大伯,院子里堆着黄灿灿的麦子,你大伯抱着西瓜站在院子中间叫我们吃。”
“是”姜蔓被黎母的话说的心酸,亲人的离世后劲儿总是大的“每年俺们的西瓜总是大伯拿来的,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大伯总是把西瓜心儿给我留着,大哥还总是吃醋。”